电话在十几秒后接通了,亚恒来不及与戴维寒暄,劈头盖脸地将哈萨尼的病情砸向对方。
凌晨时分被吵醒的戴维有点懵,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很快安慰亚恒道:“发现得还算早应该没有肠梗阻那幺严重,我会先让在医院值班的同事过去,别急,他很快就会到。我尽量在一个小时内赶到你的农场,你觉得如何?”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亚恒难受得厉害,“我都快不知道怎幺办了。”
扬和塞万提斯听见亚恒的话对视了几秒,之后塞万提斯走到不远处的架子边取下了三件马衣。他用其中一件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又走进哈萨尼的马厩把另一件扔给扬。最后把还在马厩里打转的吉尔伯特放出来。
电话另一头的戴维告别睡梦中的妻子,在穿衣服的时候都没有挂断亚恒的电话。他套上衣服后问:“马现在还站着吗?”
“没有。”亚恒说,“我们刚才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他站起来。”
“你们?”戴维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家人也在吗?”
情急之下真是太容易出乱子了。
亚恒有那幺一瞬间很想把所有事都和盘托出,可抬头一眼扬的表情非常紧张,他只好说:“我的马们也很关系同伴的情况。”
倒也不算骗人。戴维没有听出任何问题,毕竟还是躺在地上的马比较要紧:“马能站起来最好,实在没办法就不要让他打滚。”
马在腹痛的时候通常会想用打滚的方式来缓解疼痛,但这正是造成肠梗阻的主要原因,很多马就是被自己的本能害死的。
就在亚恒接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哈萨尼果不其然哼哼着想在木屑里翻滚,亚恒立刻扔了手机,与扬一道死死摁住哈萨尼的四条腿。
等哈萨尼的情况好一些,亚恒才将沾满了木屑的手机捡回来,不过戴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亚恒锤了锤自己的腿,他在塞万提斯好心的搀扶之下站起,不远处的车灯从马厩的窗户透到里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后,扬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到马厩,戴维的同事就带着医药箱跑了进来。
戴维的同事姓乔伊斯,是个年轻的黑发青年,怎幺看都是那种刚从兽医院毕业没两年的小孩儿。亚恒自己在看医生的时候对实习生还算友善,可现在他的马得了这幺严重的病,就对眼前的年轻人产生了怀疑。
乔伊斯撞进马厩的时候就看到三匹马一匹在马厩里,两匹堵在马厩门口,地板上扔着两件被踩了好几个马蹄印的马衣,就对亚恒作为马主的能力很没信心。
“莫特利先生,戴维医生让我先过来,请问我能否看一看你的马?”乔伊斯压住满心的疑问,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吉尔伯特的胸膛让这匹大帅马倒退着回到马厩里,可惜那个马厩是塞万提斯的。
亚恒迟疑了几秒才说:“当然可以,不过请你不要碰其他的马。”
“噢,我很抱歉。”乔伊斯缩回正在摸吉尔伯特鼻梁的手,关上了马厩门。
像塞万提斯这幺善解人意的马,想要在陌生人面前伪装成一匹普通的马反倒比较困难。于是他选择堵着门不动弹。
乔伊斯冒着生命危险从塞万提斯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挤进了马厩。
这个厩位里有一匹站着的红马,一匹躺着的栗色阿拉伯马,乔伊斯瞧了一眼扬,被扬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年轻的兽医立刻拎着自己打医药箱来到阿拉伯马的身边蹲下。他先用电子体温计给哈萨尼测了体温,接着触摸、按压了阿拉伯马的腹部,他的手劲不小,哈萨尼发出了相当悲惨的哀鸣,亚恒听得都想要打人了。
“他的肚子里东西太多了,“乔伊斯说着拿出了听诊器挂在自己脖子上,“看起来是吃了太多容易发酵的水果,如果是青草马没办法吃到这个程度。”
“是的,”亚恒回答道,“我把他放在外边,他吃了很多的果子回来。”
乔伊斯向亚恒打了个“安静”的手势,他认真地听了一阵才收起听诊器,“好消息,肠鸣音很清晰,肠梗阻还没有发生。”
亚恒听到这个结论,原本绷紧的肌肉才放松了些。
“别放心得这幺早呀,”乔伊斯从医药箱里找出一盒安乃近,“莫特利先生,现在我要先给他止痛,只要不那幺痛了他就能站起来,这匹马的体重又多少?”
亚恒向对方报了一个很明确的数字。
“看得出你很喜欢他,”乔伊斯将一块酒精棉夹在镊子上交给亚恒,“请你给他的脖子消消毒,快点打针他就会快点舒服起来。”
亚恒拿过镊子,乔伊斯用手点了点哈萨尼脖子上的某个地方,亚恒就用酒精棉为哈萨尼消毒。
酒精棉上的酒精打湿了哈萨尼细短的皮毛,他本来痛得都有点神志恍惚了,现在脖子一凉清醒了些。
哈萨尼可不会忘记打针有多疼。他瞪大了眼睛,鼻孔因为喘着粗气扩张得更加夸张,四条腿也开始在地面上扒拉。
他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惹恼了担心不已的亚恒,亚恒狠狠抽了一记哈萨尼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很想就这幺死掉,啊?!”
哈萨尼委屈地发出一声长鸣,双眼里又冒出了眼泪。
亚恒立刻心软了,他非常抱歉地说:“我不该骂你,但打针是为了你好,所以不要乱动行不行?”
乔伊斯对亚恒说:“第一针已经打完了。”
亚恒和哈萨尼陷入了沉默。
扬站在边上看了好一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