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战鼓重擂,沉闷厚重的声响一声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口上。卫皎看着城墙上的士兵,沉声道,“张仪,你手中有多少人?”
张仪挑眉,“一百,都是暗卫,已经分散到各个地方了。怎么?”
“撤。”卫皎道,“从暗道撤退。”
淮阳在南,京都在北,南方富饶,而西北却有戎狄虎视眈眈,就算不能将大梁全部据为己有,占据一半,亦可徐徐图之。
京城要或者不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把人保住再说。卫皎直接去城楼上,叫住顾赪与淳于珂,“城守不了多久,先生可曾算过如果我们撤退,以后打下京都的可能性有多大?”
“咔嚓——”几瓣儿瓜子皮幽幽从眼前飘下。
卫皎:“……”
淳于珂抓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看着卫皎,轻叹,“守军心乱,已经没有守下去的必要了,正愁怎么跟世子说呢。”
卫皎:“……”战场上嗑瓜子……你这悠闲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在发愁啊。
“撤吧,从东城门突破,往寒蹊江去,王爷怕是已经要渡江了,刚好接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淳于珂伸手拍了顾赪肩一把,“大兄弟,走!”
顾赪仍旧一脸冷漠,跟在淳于珂身后,往城楼下走。卫皎唇角抽抽,看着淳于珂仍旧**净的青衫和自己半脸的血,想打人。
敢情他早就知道这城守不了,只等自己发话了。
也不知道顾矜出城了没有。想到顾矜,卫皎心中稍安,等一会儿必然是要杀出重围,段晔在下了守城的命令以后就已经被宋诚一杯酒药倒,打包出了城,现在也就他们几个倒霉催的。
不过……
卫皎将脸上溅上去的血擦了,眸底暗红,隐隐带了几分残暴之意。总有一天他会把段诩解决掉。
卫皎刚从城墙上撤下来便被陌上拍了拍肩,“喂,你看。”
卫皎依言望去,便见顾矜逆着人群往这边来,手中执剑,白衣染了血,正望着他,唇畔轻勾,“卫皎。”
瞳孔紧缩,卫皎瞬间冲上去抱住顾矜,“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段蕴送你走吗?他把你扔下了?”
“并未。”顾矜拉着卫皎的手往东城门赶,“我是自己留下的。”
看着顾矜身上的血渍,卫皎只差扒掉对方的衣服来检查顾矜身上有没有伤口了。
“放心,我只是路上见到欲开城门的叛军,杀了数人,血溅上了,没有受伤。”拍了拍卫皎的肩,顾矜温声道。
陌上摸了摸鼻头,想到知道消息后转身就走的段蕴,忽然就觉得人生悲凉。
卫皎还是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他该怎么办?唇角紧呡,卫皎看着顾矜,很是无奈。
“卫皎,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是你的软肋。”
“……”
“我不是女人,我自己能护住自己。”
卫皎盯着顾矜的身影,始终不语。待到城东,顾矜翻身上马时,卫皎行至顾矜身侧。
“顾矜……”
卫皎呢喃,顾矜看着卫皎唇角开合,却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顾矜蹙眉,俯下身开口,“你……”
脖颈被搂住,温热的唇覆上,一个绵长的吻。顾矜呆住,耳边传来谁起哄的口哨声,战场的厮杀声都要淡化,他觉得自己像沉进了水底,唯有卫皎放大的脸格外清晰,眉眼深邃,卷翘的眼睫有如蝶翼。
“顾矜,一起回去,我带你去江州看莲花。”亲昵的抵住额头,卫皎眉眼微眯,让他想到幼年那个总爱向他撒娇的小团子。
“……好。”顾矜坐在马上,抬起卫皎的下巴,低头在卫皎的唇上咬了一口。“一起回去,我等你带我去江州看莲花。”
日光倾城,二人相视一笑,卫皎翻身上马。城门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马蹄踏过,将石板上的落花践踏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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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诩曾想,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同顾矜见一面。却没想到这一面来的如此之快。
看着脖颈上悬的三尺青锋,段诩轻笑,“顾矜,你来了。”
古道,月圆,一地的霜痕。顾矜手中的剑有血,殷红。卫皎浴血,周身是四散的残肢,尸体堆积。
骏马被砍断四肢,倒在地面抽搐,卫皎横剑,目光有如地狱罗刹。
“全部退开。”顾矜将长剑靠近段诩的脖颈,割出一道口子。四周的兵士都
顿住,看着顾矜手中的段诩,缓缓让开一条道路。
卫皎看着顾矜,在心中低叹,他还在担心顾矜,最后却是顾矜来救他。
他们本杀出重围,却没想到段诩在前往寒蹊江的路上设伏,从中截断,卫皎悲剧的被困在夹道,随身的数十人全部阵亡,只剩下他一个。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却没想到顾矜竟然来了。
顾矜走至卫皎身侧,段诩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安安分分的被顾矜挟持。背后是山崖,面前是士兵的刀锋。
卫皎右臂被砍伤,左手堪堪提了长剑,靠在顾矜背后,脸色苍白。
“笨蛋,明明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
沿着崎岖山路往上走,顾矜眉目淡然,“你承诺给我的东西还没有实现,我总不能再让你失信。我已经等了你八年,不想下辈子全部都用来等你,**脆就来找你了。”
清新的山风吹过,却不能拂去林间浓烈的血腥气,段诩看着黑黢黢的山林,叹气,“顾矜,你们逃不掉的。”
看着一脸淡定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