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叶柏涵和北家两位坊主关系虽然不错,却还没有到不分彼此的地步。他虽然也偶尔会顾旧情为云亭坊办事,但是自认办的也就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坊主却每每送许多极为珍贵的法宝材料作为回赠,让叶柏涵多少有些不安。
他这边正迟疑,形势却已经出现了变化。
却见别云生一脸阴霾地走了过来,伸手按住北渊的肩膀,说道:“北坊主,还请不要拿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诱惑我家殿下。”
北渊抬头,看到是别云生,却是冷冷道:“什么叫你家殿下!?叶丹师是你家的人吗!?”
别云生说道:“不管殿下是哪家的人,你现在已经是天舟山云亭坊的坊主。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站好自己的立场,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北渊听了,脸色一阴,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就连北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紧皱着眉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别云生。
双方对视半晌,北渊移开了视线,哼了一声。叶柏涵其实早就明白这三人之间有些什么龃龉,而且很可能同自己有关,可惜始终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去打探。
而很显然,今天的机会也不是很好。
北渊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北玄却出手制止了他。离开蓬莱是事实,他们有着更重要的目标,不值得为了向别云生辩解而毁掉自己的计划。
或者……那正是别云生的目的。
他看了叶柏涵一眼,才开口说道:“柏涵,我知道你近日应该很忙。回头等有了时间,回云亭坊坐坐吧。”
叶柏涵与他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叶柏涵就成功接受了北玄的暗示,明白这是对方愿意对自己透露一些消息的信号,顿时心神领会,说道:“好。”
别云生皱了皱眉,但是到底没有阻止。
就算如今立场变化,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还是没有资格阻止叶柏涵做出任何决定的。
他忍辱负重,可不是为了跟自己的君父作对——他跟那两株愚不可及的娑罗双树不同,作为区区一棵全无慧根的水烛,他资质和悟性全然不如这些天生慧根的仙植,却能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甚至被选为泽君,靠的自然不是天赋。
那兄弟俩看他是叛徒,却不知道在他看来,他们才是叛徒。
明明是仙灵之身,却什么也做不了,眼见君父遭难,却抛弃他远走。
不论北家兄弟当初是什么想法,对于别云生来说,他们都是叛徒。
他决定之后要越发盯紧了云亭坊的两位坊主。
然后他猛然回头,对着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韩定霜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跟贼似的?”
韩定霜说道:“……找不到打招呼的时机。”
叶柏涵却笑了起来,说道:“师兄来了。”
他对韩定霜笑得开心,韩定霜虽然没有笑,但是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说道:“我来了。”
叶柏涵说道:“这次落地,我打算自己过去。”
众人顿时都稍微一愣。
别云生问道:“为何?”
叶柏涵说道:“有些需要搜集的器材比较罕有,你们未必都认得。具体的太麻烦了,等下地了再说吧。”
他既然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随后叶柏涵手下又有一些修士纷纷来到,人数之多让人惊愕,虽然韩定霜知道肯定不是全部,但是还是微微眯起了眼。
……就这西沙州,真的有什么材料需要出动这么多人手去搜集的?
韩定霜虽然不是丹器方面的行家,但是跟自家师弟混了这些年,耳濡目染的,倒也把一些相关的常识都背了下来。他固然醉心剑道,平日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叶柏涵关心的东西,他很自然地就会关注上两耳。
他本来记性就极好,哪怕是不感兴趣的事情,听个几遍也会潜意识地记下来,所以也很清楚地记下了西沙州的大概情况。
西沙州,地处西极之地,乃苦寒贫瘠之地,人口稀少,然而盛产各种金火属物材以及一些偏门的稀有材料。偏门的意思,便是说它产出的材料用途十分受制,特殊而不常用。
像是这样偏门的材料,需求一般都不会很大。就因为如此,叶柏涵这一副要大肆搜集的架势才显得有些奇怪。韩定霜仔细回想,也没有想起叶柏涵最近有什么需要用到大量偏门材料的法器要炼制,索性便不想了。
随后内坊记录好名单,便开了城门和结界通道。内坊的管事们也没有想到叶柏涵会亲自出现,所以原本安排的领队就比较尴尬了。好在叶柏涵本身并不想要这个领队的位置,挥挥手让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则一直与手下的修士在一起。
天舟山虽然浮空于城市上空,其实却存在着迷阵,人们从下方的城池之中并不能看到悬浮的山脉与城池,而往往只能看到一片澄澈的天空,至多偶然性地漂浮着些许浮云。
天舟山上居住着这么多人,其所在却一直成谜,一来是因为天舟法阵的隐蔽性极强,二来就是因为众人出入时规矩严谨了。比如此时,一众修士降落到目海城的时候,不但完全掩藏了自身的修士身份,还伪装成了从中原大国前来贸易的商旅,连细节都筹备得妥妥当当。
天舟山每十年来一趟西沙州,可以说是相当有规律,所以本地的土著对此也没有什么特别警惕的,只有一些孩子大惊小怪地跑出来看传说中的东方商队。
撇除与生俱来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