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漠然道:“哦。”

他左顾右盼了一下,磨了又磨,在燕清满腹狐疑时,总算粗声粗气地将真实来意给抛了出来:“关于马韩二军有此异动的缘由,重光可否详细些说予布听?”

吕布极罕见地虚心好学一回,燕清真是又惊又喜,满怀欣慰,哪里还顾得上赶他走:“主公有此向学之心,清甚慰矣!马腾与韩遂二军之所以会任兵滋扰,依清所看,原因有三。一,是不甘因卓死而弃了名正言顺地起兵犯关中一带、扩张领土的良机;二,是凉州土壤贫瘠,屯兵耗费极大,劫掠百姓可缓解一二,又不便犯己治下之民;三,为试探朝廷态度,欲讨官而来。”

吕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唔……讨官?这又从何说起?”

燕清莞尔道:“分明怠工,却假作军权不足,无法管住手下人马,不是讨官,还能是什么?若朝廷短视至此,受些滋扰便轻易妥协,为驱走虎狼各封马韩一个镇西和征西将军,那才叫饮鸩止渴。”

吕布皱眉道:“可重光的计策,不正是劝陛下给他们封官?”

燕清解释:“主公误解了。重光是让陛下只封一人足矣。”

吕布继续追问:“为何有这讲究?”

燕清轻哼一声,冷笑道:“一人尚可遣返凉州,而除了天子所在的长安脚边的郿,另一人还能将兵屯到哪儿?叫贪心不足的饿虎尝到甜头,知唯胁迫一途方有利可图,下回发兵还更为便利,陛下何愁等不来下次?”

第41章 意料之外

吕布难得肯学,燕清自然是知无不言,言之不尽,直到见他自个儿陷入沉思了,才不去打扰,继续做手中的事。

吕布不一会儿就琢磨明白了,抬起头来,张嘴正欲再问,就见燕清神情专注地在纸上笔走游龙,明亮的烛光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却不见那凝脂冠玉的面庞有半分瑕疵,而全神贯注的神情更是说不出的好看,他盯着看了会儿,不知不觉地再度入了神。

燕清一旦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某事之中,就不会轻易被外界**扰,只要吕布不发出大声来,单纯是目光注视,他根本就不会意识到。

等过了三更,将到三更半时,他满眼疲惫地收了笔,将拟定的实行方略的具体内容从头到尾地重审一遍,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用镇纸压好,等墨迹自**,就可以吹灯沐浴歇息了。

不过在起身之前,燕清懒洋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口里打着哈欠,这一放松不打紧,一下就对上了吕布明显神游天外的视线,顿时害他那打了一半的哈欠被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燕清神情自若地收回毁形象的舒展动作,问道:“主公怎么还在?”

吕布回过神来,不悦道:“布怎就连重光府上都待不得了?”

燕清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道:“清绝无此意,只是先前一昧伏案疾书,招待不周不说,还冷待了主公,不免深感愧疚。”

吕布完全没听出这是客套话,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布怎会因此怪罪先生?只是盼重光日后还当爱惜身体,莫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劳心劳力,安歇太迟。”

正担惊受怕着的刘协若听到这形容词,只怕要气死了。

燕清微微一哂,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意,道:“陛下急诏,怎称得上小事?清知事分轻重缓急,就此事而言,时机稍纵即逝,自是趁早理好为妙,然主公一番心意,清亦领了。”

吕布皱了皱眉,也未多言,径直往这卧房里唯一的那张床榻上走去,道:“安置吧。”

燕清这才意识到吕布之所以一直不走,竟是打着留在自己府上过夜的鬼主意。可他那张床虽宽敞,长度却远远不够啊……

吕布先行躺下后,立刻意识到这点了,一双长腿搭在床沿上,小腿还伸出去老大一截,难受地悬空,可总不能叫个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憋屈地蜷着睡吧?

这特么就尴尬了。

见他脸色铁青,燕清强忍着笑意,面带遗憾地道:“虽已夜深,主公怕还是得回——”

话未说完,吕布就灵机一动,稍微调整姿势,在睡成了一条标准的对角线后,这床倒是勉强装下他了。

燕清却不等他面露得意多久,只无语了一瞬,就微微笑道:“主公睿智,既然如此,便委屈您在此将就一晚,清先退下了。”

说完,燕清就施施然地丢下了呆若木鸡的吕布,着人收拾了一间没人用过的客房出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傻子才跟一翻身就能分分钟把他压扁,睡姿奇差无比,抢人被子的主公再来一次抵足同眠呢。

一觉醒来,燕清可谓是神清气爽,沐浴更衣,去到厅堂,就见着吕布面无表情地坐在胡床上,一副等他很久的架势。

燕清也不在意他大清早就臭着张脸、目光阴冷似刀,不慌不忙地问道:“主公可曾用过早膳了?”

吕布漠然道:“自是尚未。”

燕清正要着人去厨房做,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笑眯眯道:“清突发奇想,不知主公可愿屈尊配合?”

吕布这才惫懒地抬起眼来,意味深长地在他脸上淡淡地扫了一下:“说罢。”

燕清的要求很简单,请他亲自独去一趟街上,买些百姓吃的早点回来。

吕布听了将眉头紧紧皱起,却也不质疑反驳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一转身就去了。

他如此听话,燕清倒不太放心了,也不在厅里候着,而是领人去门口等。

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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