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作为外姓者的位置居然和真正的当家人之间只是隔了维利塔这一个真正的少爷。
金发血族另一侧的座位尚且空着,而夏丽尔作为族中已经出嫁的女眷,却正好和他的位置相对。
当初她出嫁的时候瓦米尔没有见到,今日就真的算是久别重逢了,那女子的面容依旧艳丽而明媚,在这几日的光景里,又是多添了一份端庄淑仪的韵味。
瓦米尔垂了眼,这一路上他也是听了风声的,千只眼维斯奇家族受了袭,夏丽尔的丈夫现如今更是生死未卜,南方动乱,家族慌忙地让那刚刚举行完婚礼的新娘子回来,明面上说的是心中想念,但知情人都知道,这其实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回家来避难的。
小厅的长桌上,是家族夫人先开的口,她苍白的手搭在夏丽尔平整的肩膀,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叫着,她埋怨着南方的不好来,什么受苦,受累,又受牵连的话,更是一股脑地砸了下来,就好像那全天下的委屈都压在了自家孩子的心头上一般。
瓦米尔听后眼神冰冷,却也没有言语。
夫人的这番话说得很假,只是埋怨却不帮忙,又哪里是真的关切?更何况,若是真的舍不得,那么当初又怎么会欢天喜地同意将女儿嫁到那南境的阴冷潮湿之地去。
联姻呀,瓦米尔垂了眼睑地想着,这世上古老的利益手段也就那么几条,血族崇尚血缘,贵族联姻作为最经典的手法更是屡用不鲜。
不过,也难免让人感到恶心。
夏丽尔的面容和维利塔极为相似,兄妹两人都有着晶莹若璀璨若绿松石般的眼睛,瓦米尔望着对面女子碧绿色的眼睛,恍恍惚惚地想到,如果夏丽尔那个远在南境的丈夫真的死亡了的话,那么作为遗孀的夏丽尔最有可能的新任丈夫,就应该是维利塔这个亲哥哥了……
念及至此,瓦米尔微微地蹙了下眉头,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办法认同血族们的亲缘理念,但是左右逢源的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觥筹交错间,依旧是一片祥和之态。
席位上,族长有意渲染了古老家族的年华底蕴,而族长夫人也见缝插针地念叨着自家女儿的容貌教养来,瓦米尔端着酒杯,他当然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也清楚地知道,凭借着自己异变血族的身份,无论族中怎么看重,也不会让夏丽尔下嫁。
没了担忧的心思,便也就乐得装傻。
但也有装不下的时候。
奥瑞拉一袭长裙,步履款款地从后方走来,瓦米尔现在知道他身边的空座是给谁留的了。
在美人落座的时候,年轻的血族和灰色长发的奥瑞拉对视了一次,两双同样晶莹而清澈的蓝色眼睛相交在一起,瓦米尔的心房微微一颤,虽然他对尤利西斯家族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利益绑定十分抵触,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确对奥瑞拉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与此同时,墨羽修长挺拔的身影在瓦米尔的脑海里逐渐清晰,一个大胆的念头悄然升起——如果没有那个人,可能,他真得会去喜欢奥瑞拉吧。
这小小的心思转变,并没有逃过族长夫人的眼睛,她的关注点从夏丽尔的身上移开,虚着话头愧欠道,“前几日本想着让这孩子去侍奉的,哪里知道,竟是叨扰了。”
瓦米尔微微挑眉,前几日,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墨羽的身上,自然没空和那尤利西斯家族送来的漂亮养女虚与委蛇。
夫人的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将这场假洗尘真利诱的宴席拉开了帷幕,瓦米尔在心里冷冷一笑,他心里清楚,这场席再吃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身边的维利塔依旧事不关己地品着酒,瓦米尔沉了面色,缓缓起身,欠了下身子便要提早离开。
长桌周围的家族成员面面相觑,任谁也没想到瓦米尔竟是会如此地不给面子。
静默一旁的维利塔倒是没有吃惊,但他也没有规劝或是善后,只是用自己那双神色晦暗的碧绿色眼睛打量着手中那个盛满鲜血的高脚玻璃杯。
而在瓦米尔推门而出的瞬间,则传来了其酒杯掷地,顷刻破碎的声音!
***
瓦米尔刚从侍童的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就听见一声脆脆的女性呼唤从他的后方传来,“请等一下!”这是夏丽尔的声音。
回首所见的是一个身着碧绿色蓬裙的身影,容貌艳丽的女子提着裙身从精致园林的甬道上奔跑而来。
“什么事情?”瓦米尔颔首示意,他对夏丽尔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血族森严的尊卑等级,以及现下女子已经嫁为人妻的身份,都在时刻提醒着他要小心行事,以礼相待。
夏丽尔也注意到了金发血族蓦然戒备的举动,她收住脚步后颇感不安地静默了一会儿。
寂寥的天空暗了下来,凉风袭袭而过,夏丽尔示意那牵马的侍童先行离开,方才抬眼起唇,语气关切道,“我丈夫知道你请了位客卿。”
瓦米尔眼神一暗,维斯奇家族素有千只眼之称,但是没想到眼线竟然安排进了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异变者身上。
城堡遇袭的事情再次冲击着瓦米尔紧张的神经,古堡囚人之事,灵守族知道,维斯奇家族知道,如今更是连尤利西斯家族也知道了!
夏丽尔注意到了眼前人神色的变化,她以为是自己惹了瓦米尔的不快,心中一紧张,又赶忙解释道,“不是我丈夫的人手,传话的是灵守族的人,他们洗劫了南方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