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点了点头。
阿不福思怔了一瞬,竟然问道:“是么?”
哈利再次点了点头,阿不福思又一次沉默了。
“邓布利多很少愿意告诉我什么东西,我曾经甚至不能和他好好说话。”哈利说,“但是有些事情他告诉我是没有用的,‘知道’和‘了解’有很大区别,他告诉我再多事情,都不如我自己去弄清楚。他把选择摆在我面前,就是限制了我。而他让我自己选择,就是尊重了我。”
“哦,是么。”阿不福思说,“他都对你说过什么,他把一切,我是说……我们的一切,对你全盘托出了么?”
“那倒不是他全盘托出的。”哈利说,“我很冒昧,只是……阿不福思,你想过他为什么曾经希望统治麻瓜么?阿利安娜的痛苦未必不是他的痛苦,他也许努力过,甚至走上了错误的道路。阿不福思,他从来没有解脱。”
“你知道什么!”阿不福思一下子恼火了,“阿利安娜,她六岁时在后花园变魔法,被三个麻瓜男孩袭击,从此就失去了控制。魔法转入了她的内心,她被逼疯了。我父亲去找那几个混蛋算账,把他们教训了一顿,结果被关进了阿兹卡班——他不能说出她为什么那么做,因为魔法部一旦知道,就会认定阿利安娜会威胁国际保密法,就会把她终生囚禁在圣芒戈!”
赫敏震惊地捂着嘴,往后退了一步。
“可那时候阿不思在做什么?他在楼上读他的书,数他的奖状……他根本就不愿意为阿利安娜c,ao心!我是阿利安娜最喜欢大的哥哥,我!而不是阿不思!后来——后来——她十四岁了。”阿不福思突然往后坐在了沙发上,“那时我不在,她失控了……一个意外,她……
没法控制自己,我母亲被杀死了。”
哈利不想阻止阿不福思,尽管原本他希望能够节省一些时间,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打扰一个老人多年来的倾吐。他静静地听完了所有的故事,他不知道主观影响下,格林德沃所说的阿利安娜不用再东躲西藏到底是不是邓布利多的希望。冷静下来后思考就能发现很多事情,哈利就想过很多次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在伟业上达成一致的原因。没有人生来伟大,没有人生来就奔着伟大。邓布利多想做出让巫师们不再躲躲藏藏地壮举,必定有一个源头,有一个理由。哈利没法证明邓布利多曾经为妹妹的遭遇而痛苦过,但他相信,是这样的。只是“保守秘密”的天性让他们从来没有彼此沟通过,裂隙不会稳定,无人修补只会越来越大。
往事已经接近尾声了,言语之中阿利安娜永远沉睡在那场决斗里,连是谁夺取了她年轻的生命都不知道。因为愤怒而显得十分高大的阿不福思,现在因为悲痛而显得苍白佝偻了。哈利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坐下,只是喝完了自己的那杯蜂蜜酒。
“他从来没有解脱过。”哈利又说了一次。
“是么?”阿不福思说,“你还这样认为么?”
“因为我看到了。”哈利说,“你哥哥死去的那天夜里和鸵在一起,他喝了一种毒药,变得j-i,ng神错乱。他开始喊叫,向一个不在场的人发出恳求,他说‘别伤害他们,求求你……冲我来吧’。”
罗恩和赫敏都吃惊地看着哈利。尽管这次哈利不打算隐瞒,甚至等着他们来问了,但是顾及哈利的心情他们也从没提起。现在骤然听到这样的事,两个人都感到无比惊讶,那段时间哈利的格外虚弱也在此刻有了答案。
“那是很恐怖的毒药。”哈利轻声说,“我也喝了,所以我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放不下。”
如果是他他也会乞求的。哈利想。如果是他喝到最后,他也会开始乞求,乞求每一个带走他在意的人的凶手,乞求他们停止那些伤害,只要对他一个来就好。
“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跟你和格林德沃在一起。”哈利说,“如果你当时看见了……就不会说他已经解脱。”
阿不福思出神地盯着他苍老的手。过了良久,他说:“波特,你怎么能够确定,我哥哥更感兴趣的不是更伟大的利益而是你呢?”
“我不相信。”在哈利开口前,赫敏先说话了,“邓布利多是爱哈利的。”
“那他为什么不叫哈利躲藏起来?”阿不福思反驳道,“为什么不叫哈利好好地照顾自己,保全性命?”
“为了让我藏起来,为了保护我、照顾我,已经有很多人被折磨甚至残害了!”哈利拦住赫敏说,“他感兴趣的是更伟大的利益自然是好事,因为我现在为的也是这个!”
“你才十七岁,孩子!”
“我才十七岁!”哈利说,“我才十七岁,但我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拥有一个十七岁!这是战争,战火从我出生前燃到现在,我不能是个‘孩子’,我没有这样的选择!”
“你有!你就在这里待一个晚上,然后等到明天——”“然后等到明天,永远地逃亡么?”哈利直视着阿不福思那和邓布利多一样的眼睛,“我必须要继续战斗下去,我有我要做的事。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个了断,这在十几年前就决定好了,总要有这么一遭的。”
阿不福思静静地看着哈利。
“我来寻求您的帮助。”哈利说,“我知道这里有办法。”
阿不福思没有问哈利是从何知道的。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哈利。没有多久,他清清嗓子,站了起来,绕过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