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挣脱不开,那便顺从享受,片刻后,弘历便感觉到了男人的迎合,和珅就像是一剂良药,在他不安、彷徨的时刻。只要和珅在身边,听着他的平和从容的话语,弘历就会觉得,犹疑不定的心找到了归处。
知道和珅在安慰自己,他便忍不住以吻来确认,无论何时,自己的身边都会站着这个男人。
一吻过后,和珅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将手从弘历的掌中挣脱出来,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弘历偏着头,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两人如此胡闹了一通,原本沉重的氛围便轻松了许多。
“和珅,你说朕的这几个儿子当中,哪个最像朕?”
和珅一怔,含笑应道:“皇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弘历笑道:“说真话,朕恕你无罪。”
和珅这才答道:“要是真话,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位阿哥的性情像皇上。”
弘历怔住了,他语气微沉道:“这是何意?”
和珅从容道:“皇上,人的性情品质,虽有先天的因素在里面,可后天的教导和成长的环境,也会对性情有很大的影响,几位阿哥从小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奶娘嬷嬷,其次是母妃,待稍年长,还会接触到上书房的教习,可众位阿哥与皇上相处的时间,却寥寥无几,所以我觉得,几位阿哥的性情都与皇上不同。”
弘历从来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后宫的嫔妃,每每夸赞一位阿哥,都会说他酷似皇上,就连弘历本人,也多次被夸奖像先帝,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和珅一般直白地告诉他,所有的阿哥都不像他。
和珅顿了顿,见弘历没有反驳,才接着道:“皇上,就我的观察而言,八阿哥行事豪爽,不拘小节,十一阿哥不慕权柄,醉心诗画,十二阿哥聪慧果敢,雷厉风行,十五阿哥心性坚韧,处事谨慎。每一位都有各自的长处。”
弘历失笑道:“你这答案,除了朕,倒是哪边都不得罪。”
和珅看着弘历无奈的表情,心知他是犹豫了,弘历是秘密立储制的第一位受益者,在这之后,他当然也要开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和珅望着他微蹙的眉头,轻声道:“皇上,你是当局者迷,有的时候处在一个位置久了,就会带上独特的气质,譬如皇上,自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度,可是现如今诸位阿哥,都还稍欠火候,因而我虽然不能回答,哪位阿哥更像皇上,可心里却明白,哪位阿哥的性情,更适合当储君。”
和珅并不想藏着掖着,他索性挑明了说:“皇上,此次甘肃冒赈一案,十二阿哥的举措让人刮目相看。在我看来,甘肃那些个地方官,都是些老狐狸,可十二阿哥居然能够在他们面前立威,雷霆手段着实让人佩服。”
弘历脸上现出了一丝纠结:“和珅,永璂的优秀,朕不是看不见,从前是朕对他心存偏见,可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永璂亲近不起来。”
和珅闻言一怔,旋即无奈地笑道:“皇上,恕我直言,众位阿哥打小虽是养在宫里,可是皇上,你日理万机,阿哥能够见到你的机会少之又少。”他看了一眼弘历僵硬的脸色,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可有的时候,只有将患处的脓血清理**净,才能让伤口更快地愈合。
“说到不亲近,恐怕不止十二阿哥一个,甚至所有的阿哥,都是如此。”
和珅话音刚落,弘历就瞪大了眼睛,他心头剧颤,几乎要坐不住,口中喃喃道:“和珅,你……”他终究是说不下去了,和珅的话虽然不中听,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弘历尘封许久的心门。
“只不过,就像我方才所说,诸位阿哥的性情各不相同,加上十二阿哥又是冷淡的性子,和皇上相处时,自然比不上其他阿哥熟络,可是我觉得,在十二阿哥心里,他对皇上的仰慕和敬重,决不会比其他阿哥少。”
弘历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静默了片刻,扶额道:“立储之事,事关江山社稷,马虎不得,还是容后再议吧。”
和珅顺从地点点头,弘历如今的反应,已经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上许多,弘历与永璂这对父子,在多年来无人开解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逐渐走向了个死胡同,幸而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弘历传令永璂与阿桂,将勒尔谨、王廷赞等人押解进京,又根据福宁的供状,着人查抄浙江巡抚王亶望的府邸,甘肃一地的官员,只要贪银数额超过大清律规定的范畴,即刻判处斩监侯。一时间各省官员人心惶惶。
王亶望抄家所得共三百万两,加上奇珍异宝,山水字画无数,弘历一怒之下,判处王亶望斩首示众。
当永璂向弘历呈递案情折子时,敏感地察觉到弘历情绪的低落,当他说到甘肃上至陕甘总督,下至百余县官,皆有贪墨情节,轻者罢官夺爵,重者判处斩刑时,弘历的脸色猛地一僵。
弘历的声音中透出深刻的无力感,他沉声道:“王亶望人呢?”
永璂应道:“尚有专人押在殿外,待皇阿玛首肯,儿臣便着人将其押往刑部大牢。”
弘历却摇头道:“将他押来见朕。”永璂一愣,却还是照做了。王亶望被押至殿内,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只落得个满身污秽,面黄肌瘦的下场。永璂刚想退下,却忽然听弘历道:“你留下吧。”
永璂乖乖地应了声是,便安静地立于一旁。弘历并不知道,他走路的双腿都有些打颤,这是皇帝第一次允许他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