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奕回神看了她一眼,走开,“没什么。”
不久,谈话结束,那对父母抓着孩子的手腕走了。
“这孩子回去肯定要挨骂或者挨打。”江晨风盯着远走的三人,摇头,“这对父母太刻薄了,没见过这种年纪的人重男轻女的,还是两个都重男轻女,简直不可理喻。”
“有什么办法,法律管不到。”颜悦摊手。
朱祺接了个电话,转头找简奕,发现他进了审讯室。
“队长打来的?又什么事?”颜悦问。
“说案子结了,让简奕去医院看看方法医。”
江晨风双手环胸,盯着单面玻璃内部,“以我亲身经历结合刚才的情况来看,他只会刺激人,根本不会安慰人。怎么考的心理学?”
颜悦白他,“你别老拿里那套和现实做比较。”
审讯室里。
吴敏因低着头,由于镇静剂的后续效用,她看起来萎靡不振,有些颓丧。
简奕十指交叉放在腿中间,观察她的变化,许久,他轻轻说:“你害死了三个孩子。”
外面的江晨风一挑眉,“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会刺激人!”
两人都不理他。
吴敏因很平静,平静到死寂的地步,不知是忏悔,还是依旧陷在神志不清中。
简奕又开口,声音依旧很轻,低低的带有蛊惑的磁性,吐字缓慢。
“但你不是故意的。”
吴敏因抬起头,用僵硬的普通话重复了一边,“不是故意的。”
“可你害死了她们,你要负责。”
“……我要负责。”她依旧只是重复。
中间沉默了一段。
简奕说:“第三个孩子不是你害死的,她是自己逃跑的对吗?”
女人点头。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跑出去。我去找……她被压死了。”
外面三人了然,为什么第三个孩子的抛尸地点忽然变了,原来根本不是抛尸,而是逃跑出的车祸。怪不得他们之前想不通,就吴敏因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有车,不然也不会公然乘公交车拐人。
简奕走出来,朝三人点点头。
江晨风:“你刚刚的话有引导性,不能作证据,我去按程序重新问一遍。”
然后他进去。
简奕摸头:“呃……我没有正经审过犯人。”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颜悦拉他,“走,咱去医院给你介绍我们的方法医。”
两人走后不久,正看审讯室走程序的朱祺又接到一通电话。
“喂?……他去医院了……没受伤,去看方法医,听说他上一次案件里得了创伤后遗症,姚队想让他帮忙治治……”
他话刚说完,那边就挂了。
医院。
颜悦一路给他讲了方益行的性格,还有平日处事等等。总结起来,方益行是个开朗和善又有幽默感的老头,除了兴趣爱好有些诡异外,是个全心全意为职业献身的优秀公民,而那堆人渣害死了他老婆,还让他儿子住了半个多月的重症病房。
简奕又听完方益行的经历,一边心疼他的无妄之灾,一边想,自己能做什么……
对付这种情况,基本采用认知行为治疗,这个疗法的代表人物说,“适应不良的行为与情绪,都源于适应不良的认知”,所以只要针对行为外在表现,纠正他的错误认知就好了。
……理论上来说是很容易的,找出症结也很简单。
简奕一边叹气一边上楼,就像江晨风敏锐察觉到的,在正经沟通上,他通常只能带来刺激。
姚邵西站在走廊上,旁边轮椅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是方益行死里逃生的儿子,方渥。
方益行的症状是,完全无法谈论那次事件的相关事宜,一见到他儿子就会极度恐慌,几步陷入精神错乱的地步。原本开朗的性格变得有些阴沉,爱发呆,与人交谈时反应总慢上一拍。自己一个人呆久了会莫名狂躁,情绪十分不稳定。
简奕和姚邵西打了招呼,低头看方渥。
方渥的情绪很低落,颜悦和他相熟,推着轮椅和他到一旁聊天,前两句都是关于简奕的,意思让他放心。
简奕瞬间觉得肩上担子好重。
“你不用太勉强,尽力而为就可以。”姚邵西总一副“你做得好做,做不好无所谓”的表情,殊不知这不仅不给人放松,更给人增加压力。
他硬着头皮走进病房。
方益行坐在病床上,侧着脑袋对着吹起的窗帘发呆。
确定他是在发呆,而不是借景想情什么的。简奕瞟了眼材质低廉的蓝色窗帘,搬过一张凳子,特意弄出些声响,让他回过神。
方益行目光聚焦回来,他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个人来和他聊天。
“简奕……小简是吗。”他与人沟通没有困难,尤其对陌生人,十分平静,除了嗓音沙哑平缓,不符合颜悦给他描述的性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