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禾道,“我会的。”

这天傍晚,易连禾在自己房间里待了许久。

谌述在餐桌前等他,无心饮食。在想自己收到的那些短信。

来自易连禾的妈妈,连茜的短信。

每一次的短信都有小作文的篇幅,字字恳切地感谢他对易连禾的帮助和照顾。并请求他不要告诉易连禾,以免引起他不良的情绪反应。舐犊深情令人闻之动容。

他客客气气地回了,总觉得有点受之有愧。

人家把他当恩人,他倒好,背地里把人儿子给拐走了。

而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羡慕。

谌述拿起筷子又放下,神色恹恹地对着渐渐变冷的饭菜发呆。

他不喜欢过年。从来没喜欢过。

这个节日对于别人来说意味着阖家欢乐,幸福和团圆。对于他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分离。

谌述的父亲生日就是在除夕这一天。

他生意失败破产后被追债,因为交通事故意外身亡。当年除夕,他的妻子就在这个特殊意义的日子里,从高层纵身一跃,追随而去。

多么引人泪下的伉俪深情啊。谌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悲凉的笑。

可从没人想过他该怎么办。

那时的谌述还是一个刚刚经历了突然转学,家道中落,失去父亲的少年。因为签约了影视公司,即使放了寒假也要天天跑去公司训练到很晚。

除夕夜回家的路上,街道两旁路灯上挂着一串串灯笼,红彤彤的温暖人心。

他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慢慢卸下一整天的疲惫。心里雀跃地想,不知道妈妈在家做了什么菜。今晚要守夜,看春晚会不会又无聊到睡着。如果睡着了,梦里爸爸会不会回来听他唱生日快乐?

可等他终于回到家里,满怀期待地推开家门,却没有看到想象中亲人守在餐桌旁等他归来的温馨场景。

一室冷清。

不仅爸爸不会回来,妈妈也丢下他了。

他只剩下自己了。

从这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

谌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知多想无益,奈何恨意难消。

易连禾还没出来。谌述试了试饭菜的温度,端起来准备去厨房回回锅。顺便从冰箱里拿了两个橙子出来去皮切瓣。

大冬天吃这么凉的水果是不是对身体不好?

他抽空想了下这个问题,似乎是想麻痹一下叫嚣着养生的大脑。然后继续毫无负担地一边切一边吃。两个橙子切好后就剩一个半。

还没来得及装盘,他的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隔着厚实的家居服传来融融暖意。

“大冬天的吃凉水果会不会不太好。”

易连禾从背后拥着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拈了瓣橙子就开始吃。

......一个德行。

谌述笑起来,把橙子装盘递给他,又把热过一遍的饭菜重新端出来:“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

易连禾在他对面坐下,主动帮忙盛汤。

“就是时间久了点。我妈有点激动,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中间停顿了三次。”

他拿起勺舀起碗里的丸子,略一思索,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四次。刚打开视频的时候我还没说话,她就先哭了一会儿。”

“......”

“太想你了吧。”谌述噙着笑意,给他夹菜,“先吃饭。”

“嗯。”

易连禾吃了两口,又问,“今晚要不要出去散步?”

谌述想了想,“今天有点晚了。外面挺冷的,还要出去吗?”

易连禾点头:“想去。”

这段日子以来,两人每天晚饭后都会出门溜达一会儿。既能消食,也是配合治疗。

从最开始被谌述强行拖出家门几次后,易连禾渐渐接受了这项老年人娱乐,到现在会主动期待出门。路程也走得越来越远。

饭后,易连禾坐在门口换鞋。谌述递给他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穿好。”

他起身接过来,拉链从最下头拉到脖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帽子上一圈白色的细长绒毛拥挤在脑袋后头,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谌述拿了条厚实的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几圈,又把帽子给他戴上。将他彻底包裹得密不透风。

明明应该看着很臃肿的吧,怎么他穿成这样还能给人种英俊挺拔的感觉。

易连禾全身上下被武装得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帽子上的绒毛把他的脸围了一圈,衬得他一双眼睛越发明亮。

不知道是不是看太久了。谌述想,怎么这孩子越长越帅。

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易西施眨了眨眼,拿起另一条围巾有样学样地给他戴好,催促道。“走吧?”

“好。”谌述把手揣进他口袋里,一起出门了。

这片别墅区一直很安静,夜晚尤其如此。偶尔会从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动静消失后便显得周围越发静谧。

冬天室外空气干冷。谌述揉了揉鼻子,又把手揣回易连禾口袋里,立刻便被握住了。

他的体温一直比旁人高,冬天里就是小火炉本炉。手指交缠在一起,不一会儿便能煨得手心发暖。

谌述低头看着两人路灯下的影子,一直没有说话。

“我跟我妈说,今年不回家了。”

易连禾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着,突然开口道,“我们一起过年吧。”

谌述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为什么?”

“我想跟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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