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爱的人来说,就算是负担,也是最甜蜜的负担。他甘之如饴。
“她是个很好的妻子。”易连禾想了想,说,“但不是个很好的妈妈。”
或许在她心里,对丈夫的深爱要高于对孩子的责任;又或许真的像她说的,猝然离去是因为不想给自己的孩子负担。
然逝者不可追。
无论她怎么做,都是自己的选择,旁人无可苛责。
“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谌述一字一句道,“到时候见到面,把这一生讲给她听。让她后悔没有亲眼看到我过得多好。”
易连禾点点头,“那我负责在旁边帮你添油加醋。”
“行。”
谌述抿起嘴角,翻过身去用力地回抱他。
如果不是有易连禾,他说不定还会继续压抑着自己,假装出若如其事的样子。
然后在无人知晓的内心深处,徒然作茧自缚。
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见这只苗啊。
易连禾在他后背来回抚顺,一下轻一下重的很不熟练。
但是效果很好。那些十数年来郁结于心的怨念,似乎都在这样笨拙又温暖的动作下渐渐消散。
谌述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再也不是那些自欺欺人的平静。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勇气把接下来的人生好好地走完。
“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他闷声问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给你。”
“不用还。”易连禾说,“既然给你,那就是你的了。”
“反正你对我好,我也没想过要还回去。”
屋内的倒计时已然到了最后阶段。电视上的人们大声地数出三二一,钟声被敲响。远处,烟火砰然绽放。
漆黑单调的夜空刹那间变得五光十色。
“零点到了。”
易连禾抱着他转了九十度,让他把脸露出来,“你看。他们的烟花比我们的大多了。”
“......”
你一仙女木奉跟人家蹿天大礼炮有什么可比的。
谌述也抬起头,望向远方,那些色彩斑斓的花朵就也绽放在他眼底。
每一年都有。却是他数十载间从未留心观赏的景象。
真好看。
谢谢你陪我过年。
他在心里默声念道。
谢谢你在。
我真的很开心。
时岁更替,这是全新的一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易苗苗?”
“我在这儿。”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好啊。”
易连禾毫不犹豫地接下话,顺势补充一句,“那今天晚上也一起睡觉吗?”
“......”谌述彻底被他逗笑。
只听到了笑声,他又不死心地追问:“好不好?”
谌述没有回答,微微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
易连禾花了半秒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去,加深了这个吻。气息交缠之间还在执着地问,“......好不好?”
谌述迟迟不答。一直到重新抢回主动权,才含着他的唇瓣模糊地笑道,“嗯......”
“好。”
**
次日早上,易连禾皱着眉头勉强睁开眼。
窗帘被早早拉开。晨光透窗而过,亮得刺眼。他举起手挡了挡,视线落在玻璃窗的一角。
那是前几天谌述用红色水彩笔涂满整张纸,剪成的一个小小的“苗”字。旁边是易连禾剪的“述”,相比之下有点歪歪扭扭的。还是被重新剪了好几次,拼凑起来的成果。
易家祖传的动手能力奇差,易连禾也未能幸免。右上角的一点总是一剪就断。他试了好几次都失败,最后无奈地放弃,单独剪了一个点贴上去。还强行催眠自己那是跟整个字连在一起的。被谌述嘲笑了好久。
小小的两团剪纸被当成窗花贴在玻璃一角。窗外雪花扑簌簌地落下来,红白相互映衬很是好看。
......下雪了?
易连禾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好大的床凉了半截。
“你怎么才醒,”谌述听见动静,叼着牙刷过来掀他被子,“快快快,赶紧起来。”
“......干嘛?”这种天气不就应该窝在床上当咸鱼吗?
“昨儿晚上怎么说的你忘了。”他跑回卫生间吐掉泡沫。隔着不远的距离,大声提醒道,“今天回家拜年!”
大年初一,家里门铃早早响起。
易连溪打着呵欠去开门,心里纳闷哪路亲戚来得这么勤快。
门一打开,目瞪口呆。
“......你们??!”
“早。”
谌述拍了拍头顶的雪花,顺便拉下身旁易连禾羽绒服下卫衣的连帽,拂去他肩膀上的积雪。
两人穿着款式颜色都接近的羽绒服,并排站在门口。英俊挺拔的样子,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很相似。
易连溪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夫妻相。
夫夫......相。
易连禾胳膊上挂的,怀里抱的,满满当当都是买来拜年的礼物。谌述却只轻轻松松地提了个礼品袋。
他拽了拽易连禾的袖子,笑着说了句,“新年好。”
易连禾得到提示,看着姐姐也认真地说了句,“新年好。”
“新,新年好。”
居然还有点感动......易连溪拢了拢头发,让他们进门先坐。自己去叫老妈起床。
一刻钟时间,从刚起床到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连茜面带笑容地拉着谌述的手开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