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从里头看倒是还挺大,郭员外在北边,他现在在南边,进了屋后恰好在书房的位置,倒是省了许多麻烦。柳易翻了翻放在桌上的书和散乱的纸页,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内容,便按原样放好,摸索起暗门暗格一类的地方来。
他有庄旭升这么个大盗朋友,偷鸡摸狗的事不太在行,但找藏东西的地方还是有两手的。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在书桌下、书架后的墙上和装书的大木箱后分别找到了空的地方,忍不住停下手感慨郭员外老奸巨猾,暗格还要搞三个,真是狡兔三窟。
三个暗格都打开时间自然是不够的,正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柳易想了想,去鼓捣了一阵书桌下那块空砖,把它翻了起来。
里头没什么宝贝,却也没积灰,显然是经常打开查看的,看来他猜对了地方,东西却已经被拿走了。
这屋里用的是大块的方砖,一块砖下空出的地方不算小,要放点什么金银珠宝绰绰有余。可眼下里面只有一个锦盒,柳易打开盒盖,里面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个放过东西的凹陷。
凹陷不算大,大约只有手心大小。锦盒的内衬是低调的灰色,却是上好的锦缎,假如是他,若是要将里面的宝贝拿走,多半会用这锦缎包起来一起带走。可盒子的主人没有,想来是有了更好的包裹物。
柳易想起了付少洋失窃的那块即将完成的刺绣,觉得自己破了一桩盗窃案。
敢情是家贼啊。他想。
他将锦盒合上,又把地砖按原样放好,贴在墙上听了听,确认郭员外没有回来,便按原路从窗口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将窗关上,他又钻进竹林,原路返回了绣楼。
“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他发现了。”付少洋还在屋里呆着,看来是真不能离开绣楼,闲得都要打苍蝇了。柳易从窗户爬进来时他正在一块手帕上绣花,看他一针一线仔细在上面按描出的图样绣着,无端生出一种自己正在幽会良家妇女的感觉来。
“你还真爱上绣花了?”他皱着眉去看那块淡青色的手帕,付少洋却眼疾手快地遮住了绣好的部分,道:“这是给重黛的。”
他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尾音,调侃之意再明显不过。
付少洋耳朵根都红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谈起了正事:“你有找到什么吗?”
“没有,‘你爹’精明着呢,估计是对我们有所怀疑,连夜把东西送走了。”柳易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前些日子就送走了,他很谨慎,藏东西的地方也要在自己触手能及的位置,若不是有人来见他,我说不定还进不了屋。”
“有人见他?”付少洋冷静下来,将手帕塞回篮子里,“你和那人打照面没有?”
“我哪敢啊,又不是武功盖世,万一是个高手我打不过怎么办?”
说到武功,柳易倒是想起了另一茬,“文叶跟我说,你先前是李丞相派来找他拿消息的,他究竟为什么要盯着我,你知不知道?”
付少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
“我没那么受器重,这种事是不会有人跟我解释的。”他道,“不过我隐约听过些风言风语,说是……丞相得了件宝贝,能让天下大乱,朝堂颠覆,要看住这样的宝贝,想必要找个能人。”
“十几年前就有宝贝?不至于吧。”柳易半信半疑地挑眉,“他有这个本事,还能这么多年还是右相?”
马上就要荣升三朝老臣的晁丞相,自先皇请他出山起就一直是丞相,李辅贞不过是科举出身,一步步爬上去的,真有这样的宝贝,还能一直被老丞相压一头?不是柳易瞧不起他,燕翎九在朝中挂了个闲职,一年到头上不了几次朝,就这样都对李丞相印象不怎么的,想来也算不得什么有手腕的角儿。
付少洋本能地想要维护下自己的主子,但立刻想起眼下自己已经上了柳易的船,也没有再为这些争辩的意义了。比起这些,还是柳易说的话更让他惊讶些。
“十几年前?他派人盯了你十几年?”
“我十三岁离开江陵,他没多久就找到了文叶头上。”柳易叹了口气,然后看他一眼,张开双臂展示自己,“你看我现在像几岁?”
这种无聊的问题亏他问得出来,付少洋都没空去猜,只道:“我听说的是这样,他找文叶的时候是否已经拿到那宝贝,我就无从得知了。”
柳易也不恼,眼睛转了转,忽然道:
“你说,那宝贝会不会就是郭员外藏起来的那一个?”
要真有这么件能使朝堂颠覆的宝贝,藏在相府显然不安全,像李辅贞这样的大贪官,说不准哪一天就被江洋大盗光顾了……
思及此,柳易的心猛地一沉。
庄旭升。
庄旭升假死遁逃,恰好也是大半年前的事,他那时还一心想弄清庄旭升从丞相府偷了什么,现在看来,多半是同一件东西。
他像终于找到了那根将珠子串起来的丝线,在心里捋顺了一遍,觉得自己弄明白了许多先前没想通的事。
李辅贞李丞相,一直在找为他看着那件宝贝的高手,先前盯着他和他师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