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刚坐上龙椅没多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宫季扬这么下他的面子,顾怀现在不追究,难保日后不会暗地里收拾他。柳易越想越觉得这事做得不妥,想要给沈无青写信,却被慕容三思拦住了。
“师兄,养病要紧。”慕容三思将他手里的笔夺下来,丢进笔洗里头,“这些事暂且还用不着你来担心,我相信五师兄自有打算。”
凌拾墨也道:“对啊,他能放宫季扬就这么走了,想来肯定是算计好的。五师兄又不傻,你就别掺和了。”
他背着柳易和慕容三思交换了一个眼色,默契地笑了笑。
他俩明面上是安慰柳易,实则不约而同地抱着不让宫季扬好过的心思——把柳易弄成这副模样,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们手下不留情了。
“也对,大约是我关心则乱了。”柳易早些时候刚喝过药,时间长了有点头脑发晕,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你们忙去吧,我在这歇一会儿,晒晒太阳。”
“成,那师兄你睡吧,我和小三思有话要说。”凌拾墨拉着慕容三思进了屋,关门前还不忘喊,“你把披风拉紧点,别着凉了!”
柳易依言紧了紧披风,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们没瞧出什么端倪,便关了门说悄悄话去了。
等门“吱呀”一声被掩上,他才又悄悄地睁开眼,望着头顶镶了金边的树梢出神。
他不太懂宫季扬在想什么,他没有将老将军的事告诉沈无青,就是为了让顾怀对当年的“冤案”心存愧疚,翻案之余能对宫季扬网开一面,给他一条活路走。顾怀也确实这么做了,在沈无青的推波助澜下,甚至还给了宫季扬一个封王的机会,让他可以和皇室拉近关系,戴罪立功。
顾怀终将有一日会知道宫老将军的事,到了那一天,宫季扬势必要再背上一项欺君之罪。宫季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要拒绝封王?这不是犯傻么?
柳易心里明白,宫季扬进京多半是为了他,他找了小半个月没能找到人,把主意打到唯一有联系的沈无青身上再自然不过。沈无青也不傻,八成有故意刁难宫季扬,但封王一事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香饽饽,不知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宫季扬才拖延许久,最后拒绝了他。
他有心袒护宫季扬,却没有立场去袒护。毕竟沈无青是为他好,做的事也没有半点不对,甚至给足了宫季扬机会,只是他没有接受。
这些他不能和慕容三思说,凌拾墨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包子就更不能说了,只能把话一个一个字地嚼碎,烂在自己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