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不能给他唱唱曲儿,为什么非得……”
柳横波不乐意了,黄铜盆打了水,“咚”地放到桌子上,跺脚道:“师哥你见没见过市面?有被老爷包下来的倌人只是用来唱曲儿的嘛!如今李爷为了咱们,还得罪了罗六跟他老不死干爹,那可是朱大天王呀!要不是他,咱们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惨样!”
听到罗六的名字,秦楼月不吭声了。柳横波见自己说服了师哥,很是得意,哗啦哗啦欢快地洗着脸,用毛巾抹干。梳妆柜上的雪花膏取一瓶,对着镜子细细涂抹。看着自己手下白里透红的一张巴掌小脸,他情不自禁地飞了个媚眼。流光溢彩,酥骨化心。柳横波自己都自己的媚眼陶醉了,真是的,怎么就对李沉舟不起作用呢?
最后仔仔细细地揽镜自照,认为自己看上去无比可人之后,柳横波不自觉地拈着兰花指,踏着小碎步,出门寻他的李大哥去了,留下秦楼月一个人在床上气闷不已。想干脆在屋里呆着,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终究不妥当,掀被子慢吞吞地穿衣服。
李沉舟正在堂屋里跟屈寒山新找来的两个老妈子交代事情,桌上铺了张纸,用镇纸压着,想起需要添置的东西,便在纸上记上一笔。屈寒山垂手侍立一旁,在李沉舟交代的间隙,时不时补充一句。
这边李沉舟正说到“平时有人叫门,除了我事前通知过,否则一律不予回应。门就算要开,也是老屈去开,你们不要去开门,有什么事从后边角门出去,钥匙老屈那儿有,跟他说一声,回来从角门进来,也是找老屈……”
两个老妈子正听得仔细,冷不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李大哥早——”然后眼前一晃,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就扑到李爷身上,小猫儿似的蹭了又蹭,抱住李爷不放。
李沉舟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小妮子,刚来的及放下笔,就接住了柳横波,臂一横搂住柳横波的腰,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柳横波见自己畅通无阻地被接纳,喜不自胜,屁/股一扭就往李沉舟胯上蹭,一双桃花眼盈盈睇视着李沉舟,欲语还休。
两个老妈子没经过这市面,心里双双抽了口冷气,随即暗道晦气,搞了半天是来侍候兔儿爷的!
一旁的屈寒山神色如常,仿佛早就司空见惯。
李沉舟抱着柳横波,也不避讳,一手握住小妮子的手,一手点点他的鼻尖,“阿柳也早!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柳横波脸一红,脑袋一撇,“李大哥坏!”
李沉舟笑了。这个小妮子,真是什么都摆在脸上,还口无遮拦。轻轻捏一捏柳横波的手,道:“你饿了吧?早饭都备好了,要不要先去吃?”
柳横波摇摇头,挤到李沉舟肩窝里,甜腻腻地道:“我要跟李大哥一起吃。”
虚情也好,假意也罢,李沉舟听在耳里,仍是难以抵挡得受用。“那好,阿柳先来看看,你手头急需些什么,拿笔在这里写上,一会儿我让老屈去买。”
柳横波看着桌上的纸和笔,迟疑片刻,手指伸到牙齿间,轻轻咬着。一会儿,为难地看向李沉舟。
“怎么了?”
“我……我不会写字……”
吞吞吐吐,难为情极了。
李沉舟没说什么,拈起,我来写。”
柳横波一下子喜笑颜开,色若春花。两个老妈子则看的傻了眼,把个兔子宠成这样,啧啧,有钱的老爷们呐……
得到李沉舟的允诺,柳横波不管不顾,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加上各式戏服,以及替秦楼月要的松木三弦,一张纸很快就写满了。
眼看着李沉舟要重新拿一张纸来,柳横波才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摆着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够了!”低眉顺眼瞅着李沉舟,像是怕被责怪似的。
李沉舟则道:“那先这样,以后想起什么,直接告诉老屈就好。”
柳横波偷眼望望那个自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屈寒山,心道,我才不要。
李沉舟把纸笔交给屈寒山,便遣两个老妈子下去,自己领着柳横波去吃早饭。刚刚狮子大开口一番的柳横波这会儿更加千依百顺,依偎在李沉舟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鸡蓉粥。吃到一半,伸出手,亲自剥了个五香茶叶蛋,递到李沉舟嘴边。
李沉舟正挟了一筷子鸡丝浇面,没来得及吃,嘴边就多了个圆溜溜的茶叶蛋,下面是一只白生生的小手。看得舒服,他头一低就咬了下去,就着白生生的小手把茶叶蛋吃了,腾手捏了把柳横波的小蛮腰,“别卖乖啦!赶快趁热吃!”
讨好成功,柳横波笑得甜蜜蜜的,跟李沉舟头碰头,两个人干掉了一大盘牛肉锅贴。
☆、后果(下)
夏樱桐挂掉电话后,长长舒出一口气。望着窗外破云而出的阳光,踩着高跟鞋哼起《彩云追月》,利落地穿衣挎包拿钥匙,登登地下楼去叫黄包车。
沿途停了三次,一次是买蛋糕,一次是红酒,最后一次,从一个报童手中要了份报纸。抱着拎着夹着东西坐在人力车上,胸中洋溢着欣悦。车夫一路小跑把她被拉到碑亭巷口。
付了车资下车,高跟鞋铿锵地踏在青石板上,夏樱桐侧头注意着看门牌,走出百来步不到,在一个黑漆双开大门前停下,脸上不由浮出笑容,急急上前叩门。
来应门的魁梧老者她不陌生,是之前见过的屈寒山。自报家门之后,门开了一半,屈寒山铁塔般的身影当头罩下。屈寒山认得夏樱桐,上午帮主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