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又梦见自己给已然成婚生子的薄肃送钱心绞痛得无法呼吸。
辗转反侧,一夜折腾。
翌日起身,裴云惜面色发白,两眼眶乌黑,照镜子竖发时竟将自己活活吓了一跳。如此差劲的神色还将前来送粥的下人吓得不轻,忙问二少爷可是病了。裴云惜摆摆手,遣退了他,恍惚地照着镜中的自己,忧愁不已。
果不其然,巳时刚到,柳居来人请裴云惜过府,裴云惜只得称病婉拒了,说是等病好再去,托下人替他向薄肃致歉。
结果午时刚过,裴府门外来了一位大夫,声称是来给裴云惜看病的,裴明惜见裴云惜独自一人在院中弹琴,走去问裴云惜:“好端端的,怎会有大夫上门替你看病?”
裴云惜摁住琴弦,心知为何,道:“有大夫?那便请进来吧。”
大夫进门,替裴云惜把脉,说是心思过重,阴气沉积,“开两贴调理的药,喝上几天,便能好。平日里切莫过劳过思,不利调息。”
裴明惜幽幽地看了一眼裴云惜,道:“过劳过思?”
裴云惜暗暗咳了一声,颇为窘然,低声道:“许是弹琴弹多了。”
“房`事亦可舒缓身心,不过切忌过度。”大夫别有深意地瞟了裴云惜一眼,“公子还年轻,无须过虑。”
裴云惜急道:“这番话,你无需与薄公子说道,大夫。”
大夫咳了一声:“在下自有医德,无须担忧。”
随即他开了药方便离开了,裴云惜深觉自作孽不可活,摸了摸惨淡的面容,无辜地望着裴明惜,后者偷笑一声,道:“我去抓药,你便好生休养。”
裴云惜只得莫名其妙地养起了病,午后夜里,薄肃都差人送来吃食,皆是些滋补糕点,随盒附赠字条一张,皆是些叮嘱话语。裴云惜心下一动,耐不住提笔回话,差下人送回食盒时送去。
两三日过去,裴云惜气色渐渐润泽,而家中的宴席已置办得差不多,到了这日傍晚,大门被人哐哐凿着,开门一看,竟是裴文惜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路上赶得及,灰头土脸,亦是消瘦不少,怀里揣着上任文书,迫不及待地拿出来给裴老爷和裴何氏看,一时间一家人热泪盈眶地抱在一处哀嚎痛哭。裴何氏高喊老天开眼,喜得连连擦泪。裴明惜拉裴文惜回屋洗漱更衣,再回前厅吃饭。
除却五弟外,裴家人又聚齐了。裴文惜中了举人,似乎较之从前成熟了些,眼中褪去了稚气的计较,多了分世事的掂量。
“二哥,幸而乡试那日`你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如今我将要走马上任,都托你的福。”裴文惜确实相当感激裴云惜的点悟,若没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之后的成就。
裴云惜摇摇头:“好坏皆是你自己的造化,我不过是路过提点,算不得什么。”
裴文惜又道:“方才大哥与我说了家中的变故,五弟不成器,亏得二哥撑着,弟弟在此要敬二哥一杯。”说罢,他起身敬酒。裴云惜无法,也得站起,顺了他这杯酒。
裴老爷道:“如今因祸得福,皆是云惜功劳,日后这笔债,自是竭力奉还夏公子。”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裴云惜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裴明惜刻意地去看他,见他郁郁寡欢,不由得叹气。
翌日,裴府门口点起了爆竹,挂起了硕大的红灯笼,垂下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对联,于是乎全临安都知晓裴家三子高中回来了,终于给裴家长脸了。
这下子不巴结都不行,前阵子不肯借钱的那些个人家又腆着脸乐呵呵上门送礼。一时间裴府宾客盈门,好不热闹。裴老爷自是记得落难时哪些人冷眼旁观,但他贺礼照收不误,心里可是算计着。待门口宾客进得差不离了,刚想转身入府,便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一声:“裴老爷,请留步。”
裴老爷疑怪着回头,却见台阶下立着一主一仆,怔愣片刻,恍然忙道:“这不是……这不是薄公子么!哎呦呦,薄公子怎大驾光临寒舍?实在是、是荣幸之至!”
阿萍抱着绸布包裹的贺礼,上前道:“裴老爷,我家公子听闻裴三公子高中,特来贺喜。”
裴老爷惊骇之至,忙伸手迎道:“多谢、多谢薄公子抬举,实乃文惜的福气啊!”
薄肃淡淡地看着他道:“我是来寻云惜的。”
“云惜……?”裴老爷狐疑着,问道,“这,云惜多日未出府邸,薄公子寻他作何呢?”
“自然是好友相叙了,裴老爷!”阿萍耐不住烦,抢话道,“不知可否替我家公子引路呢?”
薄肃对裴家有恩情,裴老爷一直铭记在心,若不是当日他出面令霍龄改娶夏梦桥,也不会有如今的裴家了。
“自然,薄公子请进!老朽这便为您引路。”
薄肃点点头,随着裴老爷入府,府中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有好事者好奇地望着薄肃,只因他凛然有别于他人的气势,身形走动间便散发的高贵,实在是引人注目。
裴云惜不喜这种场面,故而没有出席,一个人躲在屋中弹琴。忽听得有敲门凿凿,他起身前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人,怀抱一长物。
“慎言……?”
薄肃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沉沉的绮思,“我来看看你。”
裴云惜一时呆住,问道:“你……如何进来的?”
“自是令尊引路,光明正大进来。”薄肃见他面容略带消瘦,不禁抬手抚摸,“你这几日病瘦了。”
裴云惜一惊,连忙将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