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并不远。但是在这种时候,叶定却觉得,它们的距离是天涯与海角。
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叶定,你不能输,不能倒下,你不能失去宝宝。绝不! 然後一寸一寸,艰难地朝床边爬去,用尽全身全部的精力,伸出手臂,朝摔到地上的电话摸去。
等到好不容易让手触碰到电话时,他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完了,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地跌倒在了地毯上。
没有力气再拨电话号码了。
没有了。
他想睡。
然後身体渐渐变得柔软,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
他并不想放弃,精神上还在执著的支撑著,他都能听见宝宝在肚子里的哭喊声了,求妈妈救救他的哭声。
可是……
可是他很累,很想睡。
也许,他会这样死去也说不定……
腹中又一阵抽动,他痉挛了几下,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乔白将车开到最大马力,朝海边疾速开去,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工作,然後回来陪定定。虽然离别前定定说没事,可是乔白知道,按照叶定那不在人前轻易展现软弱的性格,就算真的难过,他也不会说难过的。
想到临走前,定定安静乖巧的表情,他就愈发觉得不安心。
会不会出事?
应该不会的,定定就算再自责,也不会不顾及肚子里的宝宝的。而且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分辨是非过错的能力。
可是……
可是为什麽他的心跳的这麽厉害,精神就是集中不起来?
乔白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安,车子在马路上开的乱七八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被多少电子眼拍到了。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现著叶定的脸,叶定如死灰般的表情……
“妈的!”
最後,还是败给了担心,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调转方向,朝家里开了回去。
***
叶定做了一个梦。
很荒诞的梦境。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七岁前的家。
家门口和记忆中的一样,荒芜且颓败,红色的对联没有一丝喜庆,反而显得异常凄凉。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破旧的屋子,光线很暗,里面弥漫著一股潮湿的霉味。里面没有人,只有自己童年时的卧室门开著,里面透出一缕灰紫色的光。他心中生出不祥的感觉,脚步徘徊了片刻,还是输给了内心的
yù_wàng,朝那边走去。
门被柔柔推开,他站在门口,顿时浑身寒毛竖起。
他看到一个女人,背著门,跪坐在地上,俯首床沿。
头发的浓度,背脊线条,像煞一个人。
叶定对这个女人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的母亲。
多年之後,在梦中相会,叶定才发觉,他与母亲长的是有多相似,一样的眉眼,眉目间的英气,以及薄唇。
只是,他没有母亲那遮不住的哀愁之气。
母亲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来。
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表情充满了苦楚,看向叶定的方向,又似乎在看著他身後的空气。
叶定紧张的直起了背脊。
母亲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怎麽办,我一点都不想生他。为什麽……为什麽要生他?”
她低下头,摩挲著自己的腹部,喃喃自语:“可是,我就要生了,怎麽办呢?”
叶定听了,心中一阵急痛,刚想说什麽,就见空气中又多了个人出来。
那人同他生得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形,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叶定已明白,那人也是叶定,是另外一个自己。
那人对母亲说:“不想生,就不要生他啊!”
母亲看著他:“可是来不及了啊。肚子已经这麽大了。”
“杀掉他啊,来得及的。”那个叶定快速走进厨房,摸到一把菜刀,走回卧室里,来到母亲面前停下,“杀掉他,在他未出生之前,杀掉他!”
反正你也不爱他,不如将他扼杀在你的腹中,好过几十年後,他苦痛的活著。
母亲恍然顿悟,脸上露出了叶定从未见过的笑容。她说:“对哦,杀掉他就可以了。杀掉他就不用生他了……你来帮我好吗?”
那个叶定微微笑:“好啊。”
然後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刀。
刀子落下时,叶定听见了母亲的笑声,还在腹中是婴儿的自己的哭声,以及,血肉被切开的刺耳声。
母亲滚烫滚烫的血液溅的他一脸,一身。
满目皆是红色。
母亲的肚子被那个叶定用刀切开了,肚子里胎儿的脐带也被他割断了,然後婴儿被一刀一刀切死。
最後,那个叶定回过头来,对门口的叶定展演一笑。
“轮到你了。”
叶定尖叫著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尚回不了神。
床边坐著的乔白,因为守了一夜,形容十分的憔悴,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都生出了青色的胡渣。见叶定醒来,惊喜不已,忙凑过身来,低声询问:“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叶定不吭声,身体像不由自己控制般,坐了起来,在乔白惊愕的眼神中,拔掉插在手背上的针管,然後迅速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朝乔白劈去。
乔白没想到他会攻击自己,一个避闪不及,便被刀子砍中了左肩。顿时,血如匹练,湿透了衬衫。
但是,他却没有发怒,在惊愕之後,迅速平静下来。
叶定拿著刀站在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