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亮亮的声音一字一顿,有力道:“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就位,拜,平身——”百官恭敬拜下,深色朝服黑压压挤了一地。
“复位——”众人起身,就位。
午门钟鼓悠悠敲响,荡在了整座长安城之中,百姓们在宫门外跪了一地:“陛下洪福齐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爅瑀脸上似是露出了笑意,双手虚按,清越的声音蕴杂了内力,让宫门外的百姓听得也是清清楚楚。
“朕荣幸堪登大典,得四海之贺,五洲之福,实是诸荣;定当竭尽驽钝,清修政理,富国兵甲,以恪忠属;选贤举能,以致大同,四海升平,以报忠实;外安强夷,内处奸凶,以获忠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天地的声音如同在向他国来使侍卫示威。
他们绝不怀疑赫连爅瑀的话,莫离的百姓,绝对的相信,他会给他们一个盛世江山。
盛世长安,花对残阳,忘前朝。
五十二 天若有情天亦老(中)
那厢,祭天仪式毕后,转战大殿之中,该是各方来宾上前朝礼。音素雪冷笑着向端坐龙椅的某赫连拱拱手:“朕在此祝愿言廉帝君早日成仙,含笑九泉,国运年年退减,佳人日日不见。”
某赫连嘴角含了笑回:“难得难得咱们音老儿能说出如此有水准如此对称竟还能压住韵儿不带一脏字儿充满深情充满怨念的话儿来,真真是让爅瑀惶恐——尊使难不成靠种植超级无敌大怨念蘑菇白手起家?爅瑀佩服。”
潇然递过去一个“孺子可教也总算不是根朽木”的目光,被赫连爅瑀毫不客气全盘收下。
音素雪:“……你……狠……”
哇呀呀呀,赫连小子你给我等着来年风水轮流转你你你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叫你骂我老叫你欺负朕的小陌言……(以下省略三千字)
俣国老头子怀里揣着降书颤颤巍巍而又结结巴巴地把贺喜的话给讲完,手中贺礼都还未送上,晏锦华眼没抬一下上前拦住他:“总先让紫霄宫二位先吧。”
俣国晏老头子眼神不好,眯起眼睛看清楚了拦自己的是自家三儿子,一口气涌上来,晕了。
尹子真:“老友,来说说你咋的把那一步下在了天元之上。”
洛遗墨:“本座有强迫症:每局必夺天元。”
尹:“于棋势不利。”
洛:“我喜欢。”
众:“……”
慕晓排众而出,命人送上贺礼,嘴里礼节性的讲上两句便又回了位置。赫连青烨依旧是笑得和狐狸一般一言不发。
早上刚刚赶到的段九拉着景择端,在清秀男孩耳边轻声咬着什么私语,惹得景择端白净的脸庞笑得通红。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微微咳嗽了一声:这场子,够乱……
“陛下,下午便是陛下大婚,不如先去歇息,为下午大礼备下先为好。”礼部官员在孟昌眼神死戳下起身,一脸悲催道。
赫连爅瑀用他乌黑明亮的眼睛漂亮的送了他一个卫生眼:“哦……”
礼部某官员:“!!!”
赫连爅瑀神色无辜,一溜烟在大殿上消失不见。
狐狸眼珠子一转,看看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了,拉起慕晓离开。看到赫连爅瑀亲爹娘也走了,众人怀揣各种心思都散去了,当然,除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滴某皇帝……
大红的喜服层层叠着,大红的帝冕,大红的饰物,看到已是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床榻,赫连爅瑀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给本公子和陌言当喜床不错……”
不知啥时候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的洛遗墨听到这话,送了一个大白眼给自己的花痴徒儿:“你清楚自己今日娶得是谁么?”
赫连爅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徒儿,自然省得。”
他转过了眸子,房中一处架着的,是自己的穿冥。麦黄色的剑穗在屋内一荡一荡的,将那银白色的剑身黄晃出了一片金黄的影子。
徒儿自然是明白自己将要娶得那人是谁。
昨夜入梦,那灰蒙蒙的长安,那连绵不绝的阴雨,那失了光泽的花烛龙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眼前是弥漫起来久久不去的大雾。
他似看到陌言单薄的身影站在那头,看到他抬起头,伸出手,用手接住那无止无休的雨。
他似看到,晶莹的流水从他莹白的指尖流去,打湿了他的衣袖。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确确实实的天上人间,说不出的旖旎,说不出的柔肠。
他启口唤了一声陌言,那人转过头来,笑。
那是丝丝润润的暮春的江南小雨,是点点淅淅的长安的细雨,润了他往日如同冰霜冷傲的脸庞,一点点嵌进了心中,在一点点扎根,发芽。
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他急切的伸出了手。
那人缓缓走来,雾气在他身旁氤氲弥漫。
露华染清息,飞霜点墨。流音拂云息,雾漫漫。
千载一梦付黄粱。
白衣染了霜华,向他递过手。那修长均匀、骨节分明的素手如浑然天成,莹白修长的指上木甲圆润有光泽。就是这一双看似柔弱的手,沾染了五洲数不清的鲜血与生命。
交错而过。
他愕然中惊醒,瞬时明白,陌言所言,陌言所语。
如不是众人入室,他定会仰天长笑:“好一个公子,莫言!”陌言!莫言!
赫连爅瑀对着铜镜,喝退了一干婢女内侍,自己穿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