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们无法置信地瞪大眼,拱手让江山?那么之前为何要出兵里城,出兵浔国?
音素雪绽开一个笑容:“若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会亲自……来呢……可,可惜了……还是没有熬到……把江山……亲自给他……”
老臣们现在完全无法理解赫连爅瑀在说什么了,杀害了里城近十万人民只为了将赫连爅瑀引来歆国?
音素雪不再理会他们,抬头看着床帐,嘴中微微喃喃:“陌言……陌言……终还是我走的比你早……”
陌言,来世你我,可有可能么?
噗……
鲜血染红了床帐,音素雪的手,重重顿下!
“陛下!”
“陛下……”
老臣们泣不成声,他们终于明白!果然还是他们的好陛下,用十万人的性命,避免了歆国的生灵涂炭!
陛下……
遵循音素雪的遗旨,歆国宰相拟了降书,连夜送出。
赫连爅瑀在用过午饭之后,收到了歆国使者送来的降书。
“什么,他死了!?”赫连爅瑀失态站起,上一次见他还好好地,怎么就……
使者泣不成声:“陛下在昨晚,殁了……现在,歆国便只有一个陛下,就是您啊,言廉帝君!”
赫连爅瑀略略一思索,跨上马,只带了五名暗卫,便向着歆元的方向纵马而去。
不比使者的速度,现下每过一个关,都会迎来当地官员的大礼。赫连爅瑀终于明白,音素雪是把整个歆国,都送给自己了。
三日后的清晨他赶到了歆元城外。城中还弥漫着微微晨雾,仿佛是烟火燃起后弥漫的烟雾一般,朦朦胧胧。
但是,没有一个百姓是呆在屋里的。他们全部都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身子。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陛下……”
百姓没有人哭泣,只是用一种沉重的悲哀看着灵车缓缓驶过。
白色的灵车后跟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淡黄色的纸钱洒向了天地,天下缟素。
赫连爅瑀默默地骑在马上立在城门旁,看着灵车向着皇家陵墓行去,从行囊里掏出一壶酒。
“音素雪,我敬你。”
知晓陌言对你存了愧疚之心,所以,我代他送你离去。
音素雪,你真是一个好对手!
六十一 泪雨霖铃终不怨(一)
音素雪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有没有第三个人能如自己一般的爱那个人,为此,赫连爅瑀都不知道该是怨,还是该喜了。
踏进歆元那一座并不算是如何富丽堂皇的宫殿,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是这儿似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透着阴冷的气息。
五国之中,唯有歆国最擅用药,这是天下皆知的。赫连爅瑀连夜召集了宫中善于药理的异人奇士,只为查出音素雪的死因。
“陛下,国主乃是耗尽心血而亡,并无有人陷害。”首席药理师的声音透着长年积累下来的干哑,就如同是金属片刮过,难听的刺耳。
“耗尽心血?”赫连爅瑀皱眉,难不成是累死的?
“耗尽心血便就是耗尽心血,并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样。”身旁一个身着白袍用头巾裹住了脸的人上前,声音却有着说不出的清越,似是个女声。
首席药理师狠狠一瞪浑浊的眼,旁边那白衣人瑟缩一下,诺诺退到了后边。
赫连爅瑀闪亮的眸子微微一缩,耗尽心血么?
“墨瀮去哪儿了?”竹清搁下了手中作画的狼毫,清澈的凤丹眸子一眨一眨,配上那清雅的面容和略略泛白的脸色,眉间一点殷红朱砂,煞是惹人怜爱。
孟昌最受不了小动物,举双手投降:“公子,陛下去歆元了,不日便会回来的。”
竹清换了一支笔,在身前画中那一株青松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声音里透着抱怨:“你去告诉他再不回来我就不喝药。”
孟昌扶额,怎么公子越来越难伺候啊,现在是连诺儿的话都不怎么听了。
李致远前几天收了一封信,脸色变得很奇怪,急急忙忙带了几个人就离开了长安,问他却是打死不开口的样子。
就凭他一个,怎么搞定眼前这个难伺候的半傻公子啊!
偏生这公子都半疯了还聪明伶俐的过人,骗一次也就算了,同样的伎俩是不能再耍一遍的,简单的伎俩一次就被看穿。单单是灌一个药,就耗去了孟昌不少心思。
陛下临走前,笑容殷切:“希望丞相能够看牢了陌言,不然……”
丰神俊朗的面容配上一口整齐的白牙,煞是好看,但是孟昌不知为何觉得后脊背一凉。
身后,竹清在那棵青松之下又添上了褐色的原野。
开怀的笑容浮上了他的面庞,而在歆元,赫连爅瑀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空荡荡的书房中,只有他和首席药理师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药理师的面孔被头巾遮住,看不真切,而那闹人的干巴巴声音却不曾断绝过,滔滔不绝向赫连爅瑀汇报着歆国的要务。
赫连爅瑀这才知晓,这老头子不仅仅是给音素雪那家伙制作各种层出不穷的毒药,更是歆国藏在深宫里默默出谋划策的国师!
在听完一堆繁琐的事物过后,赫连爅瑀眸子直勾勾盯着那一身隐在阴影里的灰袍,眸色一凝:“你,到底是谁?”
那人“呵呵”笑了,灰袍却没有任何颤动。抬手扯下头巾,一个苍老的容颜缓缓显露,嘴角微微一勾:“陛下觉得,我这一个将行就木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