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点头称是,从内部击破而不是从外部攻陷,想必桦国会无所防备,但如果走漏了风声,则意味着南部的军队可能全军覆没,“这个计划还请将军暂时保密,待选出几千精锐从陇中进了桦国境内,再进行部署。”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从中午谈到了晚上,连芮深什么时候离开了也没察觉。他们一个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一个熟知山川要塞之险,共同合计的时候,恰好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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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先生一人,夫复何求?”陈博涉感慨道,不由得又抓住了云霁的手,将他拉到了近旁。
“是季某考虑不周,多亏将军提点。”云霁没来得及躲闪,被这么一拉险些被拉入怀中,急忙正了正身形,随手扶了一下案几。
但不扶不要紧,一碰竟把地图和烛台全部都带到了地上。
烛火点着了地图,地图又是羊皮制成,内含油脂,极易燃烧,于是火势顺势而起。
云霁急忙想找个东西将火势压住,但一到近旁,火苗却越窜越高。
“先生,先出去!”陈博涉见云霁想灭火,拦腰抱住了他,“火太大了,暂时是是灭不了的,先出去再说!”
云霁看着火势越来越凶,连着点燃了软垫和软榻,突然觉得面部也有热意。
不好!会不会沾了火星,连面具也点燃了。他脸上的面具本就是人皮制成,极易燃烧。
云霁急忙护着脸,突然感觉被拦腰抱进了一个怀中,然后打横被抱了起来。他本挣扎着想要下来,但手捂着脸不敢离开,怕是刚才被火燎了露出破绽,只能任由陈博涉抱着他走到中庭。
侍卫看到了火光,急忙冲进房中,连浇了几桶水之后,灭了火。地图被彻底烧毁了,软榻被烧出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案几也被烧掉了一个角,可惜了精美的漆工和雕花,索性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将军,臣罪该万死。”云霁刚被放下来,便伏地谢罪。
“是我唐突了先生,先生受惊了。”陈博涉想将他拉起来,他却跪着不动,头低的很低,一副泄了气的样子。
“请将军责罚。”云霁依旧低着头。闹着这么一出之后,话语传开了去,他若是不被治罪的话,难免会被嚼舌根。而一直低着头则是因为他不敢确定面具有没有被溅了火星,烧出个黑洞来。若被人看见了,就露馅了。
“先生不必自责。”陈博涉执意要拉他起来,他只能遮遮掩掩地往暗处躲,生怕举着火把的侍卫将火光照到他脸上。
侍卫来跟陈博涉报告屋子烧毁情况,陈博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云霁。
云霁低着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依旧揽罪自责,“在下莽撞,烧了将军的住所,罪该万死。”
“先生不要总离得那么远。”陈博涉见他唯唯诺诺地往树影里缩,便伸手把他拉了出来,“你们总是这样怕我,难怪市井传了那么多关于我的可怕传言。我岂是赏罚不分,胡乱定罪的人?错不在先生,先生何必躲躲闪闪?”
被从树影里面拉出来的时候,云霁急忙挡了一下脸。
“先生的脸……”不知道是陈博涉见他遮面很奇怪,还是因为他脸上本就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句话一出来,云霁有些慌了神,恨不得立即掩面逃走。
“脸怎么了?”他别过头去。
“脸有点……”陈博涉觉得他脸上被熏了好几块黑灰,与平日里的严肃模样极不相符。但刚刚这么一提点,季先生就掩面怕见人,可见季先生平素一定是极为注重仪表的人。
云霁被陈博涉只说了一半的话,弄得十分不安。不知道面具是个什么情况,表面的蜡层是否被溶化?是不是被溅了火星?
而陈博涉还一直盯着他瞧,他别到左边,陈博涉就挡在他左边,他别到右边,陈博涉就挡在他右边。弄得他左右不知道怎么办,只得请命,“若将军不责罚在下的话,在下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陈博涉见他要走,便将一个湿帕子递到他的手中,“想不到先生如此在意面容,先用这个帕子擦擦脸吧。”
云霁攥着帕子慌忙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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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挑下了面具,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没什么纰漏,只是被火熏了几块黑灰。陈博涉递给他的帕子还湿嗒嗒地滴着水,想必是想让他把脸上的黑灰擦一擦,他顿时为自己方才的紧张而懊恼。
这么胆怯又逃避的样子,真是太不符合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形象了。
他用手摸了摸面具的边缘,又测了测面具的软硬度,发现这张人皮已经渐渐失了水分,变得干枯而僵硬了。一张人皮无论怎样秘制,怎样封存,怎样涂抹和修补,终归会老化,会风干,会渐渐变成一张干燥而僵硬的老皮。一张人皮面具用两年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现在他的这张皮,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正在慢慢老化。
没想到会在这里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想到真的会辅佐陈博涉打天下。云霁以为自己对那个男人的转世一定是怀着恨意的,但后来发现那个男人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正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一个年轻气盛,年富力强的将军。时而耿直,时而愚笨,时而精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当年的武孝帝呢?
云霁当初觉得陈博涉就是武孝帝的转世,无论是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