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骆泗想着。疲惫来得毫无理由,他手指动了动,突然很想和老人联络。
仿若错过这一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王嘉骏还跟在二人身边。他时不时挠一下头,满脸茫然的看着宿炎飞走到前面,和大臣交流。
他的眼神时不时在骆泗身上掠过,想靠近又不敢。骆泗沉默片刻,终究是趁着宿炎飞上去了,走到一边。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
才响了一声,那边就被人接起。骆泗揉揉眼睛,把莫名升上的水汽拭去:“喂?”
“喂。”老人嗓音干哑,像抽了十年烟枪——但他其实从不抽烟。
知晓黄局长的身体情况已经到了某种境地,仿佛离家多年终于回归的孩子,青年抿紧唇,脑海深处骤然浮现出一丝紧张。
他唇张了又合,最终嗫嚅着喊了句:“……爷爷。”
“……是你啊。”
一声沧桑的笑,教皇仿佛已经知道对面人的身份。骆泗终于放下心来,唇微微张大。
“……是我,爷爷,我是骆泗。”
老人长笑,再听不见半分虚弱。骆泗却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心脏莫名揪紧。他捂住胸口,在衬衫上揪出几道皱褶。
位置靠近墙角,不担心被偷听,青年开始倒豆子似的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远处,众人的视线中心,宿炎飞也在和人交谈。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依旧气场满满。
骆泗移回目光。等说到战争已经停止,那边甚至传出了愉快的笑声。
他也拉开唇角,不由想起和老人面对面却不相识的时候。那可真是……
“我想起来了!”
猛然响起的叫声突破了他的耳膜。骆泗偏过头,是王嘉骏。
他本来一直在旁边守着,时不时满脸茫然的摸摸下巴——才知道二人身份互换的事实,饶是反应不过来,其实也很正常。
骆泗本来没放在心上,只有到了这时,青年突然叫出声,他才回过头。
“嘘。”做了个手势,青年指了指掌心的手机,示意等会儿再说。
王嘉骏满脸憋屈闭嘴,手死死捂在唇上。他身边站着周高远,此时正扶住胳膊旁恹恹的苏一茜,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那好……”终于把话说完,老人咳嗽了几声:“等你们回来,我再仔细看看他。”
黄局长说。骆泗想象中,老人的眼睛肯定都弯了起来,笑出满满的皱褶。
“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骆泗移开眼睛,挂断电话。仿若完成了一件大事,他望向王嘉骏:“怎么了?”
王嘉骏深深喘息几声。骆泗这才发现他的眼神中不只有兴奋,竟然还埋了……深深的恐惧。
苏一茜发出一声轻喘。周高远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往骆泗移去。
他们几人所处的空间正好在大理石柱后,被挡得严严实实。宿炎飞还在谈话,王嘉骏深吸一口气,他探出头望了望男人,又转回了头。
再开口时,他嗓音都是抖的。
“多了几年。”
“什么?”骆泗没听懂,血液却自顾自冷下来。王嘉骏还打算说话,他唇张了又合:“……宿炎飞是怎么出现的?”
骆泗没听懂。他睁大眼,见王嘉骏突然捂住脑袋,整个人弯下腰去。
“你们之间多了几年!”王嘉骏说。他咬紧牙关:“是什么时候?两年前?一年前?——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骆泗不由后退半步。王嘉骏的脸早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腮帮子鼓起一块。
他抬起眼,眸中一片森然。骆泗汗毛倒数,周高远就在旁边,冷冷看着这一切。
“不然他怎么可能替代您的身份——”王嘉骏一字一顿道,仿佛终于想起了遥远的回忆:“教皇阁下!”
“那好,我们将立马宣布停战——”
还未来得及反应,宣告胜利的声音就已经响起。骆泗抬起头,整个世界骤然一寂。
吊灯停在半空,连折s,he而出的光芒褪为灰白。金黄的墙壁被灰色所代替,除了他自己,一切都像按下了暂停键,统统定格在了那一秒。
就连宿炎飞,也是垂着眼睛,真真正正变成了一座雕塑。
只还除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