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皇帝回京。小太监跟着管事一起回京城,临走之前将笛子埋在了竹林里。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时常将笑容挂在脸上,从不给人看到眼泪。
他的下巴更尖了。那双大大的眼睛时常望着天空出神。
忽然有一天,管事将他带到一位白衣男子面前,恭恭敬敬地问是不是这个小太监。
白衣男子认出了他,笑着说:“这不是伺候羊藿的小家伙嘛?”然后抽出一支竹笛,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认得这个吗?”
小太监呆住了。那支笛子通体碧绿,并无修饰,只是截了一段竹子,凿上孔洞而已。笛上曾有笛膜,现在已经破了。
那支笛子上还沾过他的眼泪,他怎么不认得?
白衣男子见他要哭出来的模样,便笑着将他拉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这些仙草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要不是遇到了我可早给人打死啦……”
小太监怯怯地问:“大人要带小的去哪儿?”
白衣男子笑嘻嘻道:“把你交给妖怪吃掉呀。你家妖怪回去夏宫找不到你,千里迢迢追到皇宫来啦!道行不够真可怜,一路没土没水的,叶子都秃了。”
小太监站住了。白衣男子诧异转身,发现那孩子深深低着头,伶仃的肩膀一颤一颤。
白衣男子温柔地笑了笑,把笛子塞进他手里,说:“拿着吧,别哭啦。他在宫门口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篇十六。龙生龙,凤生凤
篇十六。龙生龙,凤生凤(甘草大黄3)
大黄自迎娶长公主以来,心情一直不大好。老婆是公主,他当然不敢乱来。稍有大意,不仅皇帝问罪,连宰相也要揍他。大黄这驸马当得可窝囊。
因此他热切地盼望着皇帝削藩,最好藩王在边疆起事,他就可带兵前去镇压。偏偏藩王窝囊,瑟瑟缩缩地筹备了好几年兵马,还不举旗做乱。而大黄却已给长公主休了。
将军不举之事立马传遍宫廷。此后将军入宫面圣,总听见宫女在背后窃笑,气得他想把宫女都拖进花园□□一遍。大黄当然不是不行,只是长公主傲慢骄纵,连体位都不给夫君做主,往往弄得他又累又疼,哪还有心情行房?
去找宰相诉苦,宰相拉起他手,谆谆教导:“这几年内你都不可去花街,实在忍不住了也得一个人去,千万不能与朝官同喝花酒。否则给长公主知道了你不是不举而是对她不举,恐怕要提刀来阉你。”
将军怒甩他手。走开两步,想想不解气,转回来把宰相茶杯砸了。
宰相哈哈大笑,命人拿来一排茶具,大方道:“砸砸砸,你高兴就好。给人休了嘛,总是有点哀怨的,为师不怪你。”
将军觉得再呆下去又要吐血,遂气冲冲离开。刚走出门,看见宰相那四岁的千金抱着个小皮球,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将军喉头一哽。小千金忽然脆生生道:“你砸我家茶杯,我砸你!”便将皮球劈头砸来。将军正在难受,竟没躲开,给她砸了个头晕眼花。
乳娘惊慌失措地跑来,代小千金向将军请罪。将军晃晃脑袋,口说无碍。手里忽然一轻,只听那小千金说道“失礼了”,已把皮球抢了回去。乳娘赶紧去追。
将军摸着面门,叹道:“砸归砸,说话还挺客气。到底是你女儿。”
宰相上前来,扳过他脸,仔细瞧了,笑道:“给我闺女这么一砸,你可英俊不少。”
小千金一天天长大了,将军便认了她作义女。
这丫头生性活泼,人又聪明。会绣花会念书,会打鸟会爬树。宰相从不逼她做女孩儿家的事,她也随心所欲,却绝不闹出麻烦来。将军每每感慨宰相教女有方,转身却又被小丫头欺负一顿,弄得将军哭笑不得。
藩王起事后,将军领了兵符,前往镇压。临行前,丫头说:“义父回来后,教宁儿射箭吧。”
丫头乳名阿宁,只有求人时才自称宁儿。平常若这么叫她,她可要咬人。
将军曾和宰相一起打猎,知道他箭术过人,便道:“让你爹爹教你。义父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回来呢。”
宁儿跺脚道:“爹爹不肯教,怕我放暗箭埋伏你。”小脸一抬,露出娇俏可怜的模样,“义父,你说宁儿是这种人吗?”
将军一抖,哪敢答是。瞧这丫头的眉眼,真是越来越像宰相。
几年后,各处叛乱皆被镇压。将军班师凯旋,回京受了封赏。皇帝赐他一座大宅,离宰相府不远。将军搬进去,宰相便带着阿宁来道贺。
此时阿宁已十四岁了,颇有些少女身段。性子却愈发张扬,瞧那神气,倒像个公子哥儿了。
宰相坐在堂上,笑着呷一口茶:“这丫头,和我小时候简直一个样。”
将军的目光却似钉在了宰相身上。几年不见,他那双眼睛还和初遇那时一般明亮,永远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那双手还是很稳,提起笔来能定下乾坤。他的腰板还是笔直,毕竟练过武,再浓的墨臭都掩盖不了那种英气。
但他鬓间竟已有了一根白发。
将军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得那么细。就一根,找不到更多的了。就一根白发,还给他看到了,揪得他心口疼。
宰相察觉到他的注视,随手一捋发鬓,笑问:“怎么,我头上沾了东西?”
阿宁眼尖,扑过来笑道:“爹爹,你有白头发!我给你拔。”
将军心痛不已,脱口问道:“你怎么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