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那个自己都吃不饱穿不好,却仍然挖空心思想给她尝到美味的娘。
可是她的娘却不见她了,仿佛担心跟她再有牵扯,惹恼了荣妃似的。
安宁知道她亲娘有多胆小,只能失落着自己在院落膳房里折腾、鼓捣,想做出个娘亲的味道,借此来哄哄自己。
开始时荣妃嫌此道丢人,严厉地训斥了她,从此不许她靠近膳房一步。
但是后来就再没管过她了——
因为荣妃有了身孕。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
“哎,你绣的鸳鸯挺好看啊?”陆同裳坐在围墙边的树上翘着腿,俯身看着树下那人的穿针走线,在她完成最后一针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开口夸了一句。
安宁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去,见到陆同裳在树干上有些恣意地晃着腿,赶紧小声提醒道:
“你怎么来了?!这是在宫里,你快下来,被娘娘身边的人看到就糟了。”
陆同裳穿着一身天青的衣裳,身轻如燕地从树上飘下,哼笑着轻声说道:
“被人看到是不可能的,就你这常年没人……”她说到一半,把话咽了回去,摸了摸肚子,开口道:“我饿了。”
仿佛将军府里没有吃的似的!
宫外的待遇有时倒比宫里要好一些,盯着的眼睛少,尤其陆同裳还是刚丧父又玩笑似的继承了将军称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饿到?
她这个小将军,只要愿意,生活不知道能过的比安宁滋润多少。
但是安宁并不太清楚这个,见到她说饿了,想了想,起身往别院里的小厨房跑去,轻声说道:
“那我去看看今天有什么送来。”
许久之后,她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见到陆同裳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下,拿起针线也在那儿像模像样地摆弄着。
安宁走近看了一眼:“噗嗤。”
陆同裳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扯断了手里的线,把针往旁边的石墙上一甩,手腕用了点劲儿,那根细针便牢牢的穿进了墙里,连半点针头都看不见。
她看着憋笑到一半傻眼的人,心中稍稍有些舒服了,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笑什么?”
安宁背后蹿起一阵凉意,磕磕巴巴地回道:
“没没没,我觉得你绣的鸭子挺好看的。”
陆同裳‘哦’了一声,指着自己这张空白绢面上新出炉的作品,冷淡道:
“可我也绣的是鸳鸯。”
安宁:“……”
“不过我本来就对这些没兴趣,算了,今天吃什么面?”陆同裳没跟这个初时看去有些惊艳,后来却怎么看怎么傻的公主计较,兀自瞧向她碗里装着的面条。
清澈的汤里泡着手工抻出的面条,上面铺着一层切的厚薄相当的牛r_ou_。
每次都是简简单单的东西,却让陆同裳格外喜欢。
接过她手里的面条之后,陆同裳拿着筷子,将里头的面条挑起,送进唇中,牙齿咬下去之后,浸泡着鲜美汤汁的面条在齿间迸开。
加一片牛r_ou_进来,r_ou_质的风味掺合其中,更是好吃的令人赞不绝口。
“唔,你的手艺真不错。”陆同裳诚心诚意地夸奖了一句。
安宁对她微微一笑,非常高兴能得到小伙伴的夸奖,等陆同裳临走的时候,她看着跳上树的人,小声说道:
“哎你小心点,下次别翻墙了。”
陆同裳站在树上看了看墙外,计算了一下宫里巡逻队伍这会儿的路线,还有空回头对安宁挑一下唇角:
“走正门,你看荣妃能让我进来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安宁想了想,似乎被她给说服了,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树上墙头都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她只能看看刚才放在石桌上,用来打发时间绣的那副鸳鸯,又看了看旁边另一幅其实j-i鸭都不像,还非要被其主人描述成鸳鸯的图案。
盯着那副作品看了许久,安宁慢慢地抬手按在那绢面上,半晌之后,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重又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坐着,拿过陆同裳的那幅图,开始仔仔细细地给她改。
而离开了皇宫的人,又在街上无所事事地看了会儿戏,还无聊地跟某位三品官员家里的公子在酒楼打了一架,直到日暮四垂的时候才悠悠闲闲的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继承了父亲的称号和相关的俸禄,其实她不该如此悠闲。
只是当今的圣上看将军府无男儿,当初又在她出生的时候,在陆复上表陈情时,允诺过会在他身后把将军承袭给陆同裳,所以才封了她称号。
但是皇帝和一干大臣都没想过真让她去带兵打仗,更不会让她去训练营中将士,所以还找了些理由,先是特许她在家为父亲守孝,之后又寻了其他的原油让她不必参与朝事。
于是陆同裳也成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空挂着一身将军称号,却一件符合将军的事都没做过的北秦将军。
她往萧条许多的将军府里走去。
昔日那些与她共同成长的同一条街的小伙伴们,如今就连出入门都会刻意避开她将军府的这一边,仿佛担心自己跟着没落将军府的界限划的还不够清楚似的。
陆同裳穿着天青的衣裳,明明是走在众多大臣们都居住于此的小巷里,却莫名其妙的有种好像整条街只住了自己这一户的错觉。
她脸上挂着的笑意,和背后的残阳共同在镜头前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