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仪。
钟仪似乎是丢了魂,四处张望:“方才,我听见他在叫我了。”
白妗语深呼吸,冷然道:“小仪哥哥,我派人调查过了,因为那件事情不止影响了我们边境的贸易,还牵扯了许多矛盾,于是白家出面将那个村子迁移了,钟礼的尸骨依旧葬在边境,我竖了墓碑,改日清明,我们可以去看看。”
钟仪继续摇头。
白妗语面色平静:“这是事实,虽然知晓此事的人很少,但此事确实存在。”
她伸出手,将钟仪的手掌摊开,把破旧的铃铛放在他的手心:“这是你哥哥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说完,她挺直了脊背,昂首走了出去。
秋风又是冷冷地吹来,钟仪握住了拳头。
他从假山出来,那只小花猫依旧跟在他身后,钟仪却无心管它了。
如同梦游一般,回到了钟府。
门口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紫色的绸缎被掀起,一张带着笑意的熟悉脸庞。
站在门边的角落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马车内坐着的男人。
韩懿目送着钟函进了门,心情得意,随后一瞥,看见了站在角落里,沉下脸的钟仪。
终于发现了。
韩懿勾起微笑。
马车行驶起来,韩懿与钟仪对视,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放下了车帘。
捏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挪进家中,听见燕惠的欢笑声,想来是钟函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钟仪面无表情,自己回了房间。
关上了门,小花猫在他脚边打转。他坐在了桌前,强迫自己好好地思考一遍,然而脑海里全是那个黑色刺目的“殉”字。
如果按照妗语所说,阿礼是从阚元阁出来后,去了边境,路过之时,拔刀相助,然后……白家出面去处理了这件事情,迁移了村落,抹去了此事,这件事便被秘密隐瞒了下来。
总是觉得不大对劲,钟仪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铃铛。
“叮铃铃——”
他的表情又迷惑了起来。
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既然如此,就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或许是习惯了自欺欺人,钟仪随手将铃铛收了起来,努力做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小花猫想跳上桌子,钟仪瞧见,直接将它抱着。
摸着柔软的皮毛,久违的触感,钟仪不由低声叹息。
晚上,他缩在房间里,不愿意吃饭。
燕惠推开了门,担忧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和妗语闹脾气了?”
钟仪趴在床上,头发散乱着,不搭话。
钟函也进来了,坐在钟仪床边,抚摸着他的头发:“小仪?起来吃饭吧。”
钟仪闷声道:“不吃,爹爹,你出去。”
“什么?”
钟仪猛地坐起,双目通红:“你出去!”
☆、第九十五章 寒心
钟仪吼得很是大声,他从小到大,是第一次对他的父亲如此无礼。 %钟函:“……”
燕惠连忙走了过来,训斥道:“小仪!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爹爹说话?还不和你爹爹道歉!”
钟仪急促地呼吸着,看着燕惠,又看了看钟函,抿紧了唇。
钟函起身,低声道:“别说了,小仪今日疲倦了,惠儿,我们出去吧。”
燕惠点了点头,临走前看了钟仪几眼,看到钟仪又趴在了床上。
过了好久,小花猫从外面叼着小鱼回来,屋里漆黑一片,它听见了闷闷的呜咽声。
“喵?”
小花猫将小鱼干放在一边,费力地跳上了床,冷不防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它挣扎了一会儿,“mī_mī嗷嗷”地叫着,然后听见钟仪在低声哽咽:“花田……花田……”
小花猫委屈地“喵呜”一声,耷拉着耳朵,在钟仪的怀抱里缩头缩脑地找个软乎的位置,睡下了。
韩懿十分愉悦地听着暗卫的汇报。
“下去吧。”
暗卫退了下去。
韩懿自信满满,果然,等待了这么长的时机,的确迎来了回报。他已经完全有把握将钟函捆在自己身边了。
写信给了曲沧,多谢他数年来的冷嘲热讽,如今,他也是抱得美人归了。
韩懿的唇角一直翘着,站在他身旁的侍从见了,偷偷把前几日惹人心烦的文案都送到了韩懿宽大的檀木桌上。
韩王府的庭院中央种植了一大片桂花,丹桂飘香,清雅动人。
钟函坐在树下抚琴,岁月在他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面容依旧,修长的手指白皙好看。
韩懿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在钟函耳边低语:“清之,你闻起来好香。”
钟函收回了手指,抬头看了金黄色的小米粒花朵,微微笑道:“是桂花香。”
韩懿低低地笑了,将钟函抱住,道:“我觉得,是你的发香。”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钟函乌黑的长发,有些沉醉的模样。
钟函想起了心中的事,有些伤心道:“小仪昨日闹脾气了。”
韩懿笑道:“为何?”
钟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琴弦,道:“我也不知,从白府出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韩懿道:“或许是想念钟礼了。”
钟函想了想,垂下眼眸,没有答话。
韩懿亲吻着钟函的侧脸,认真道:“小仪年纪不小了,待在家中也不大像样,不如让他出门历练一番。”
钟函抬眸,微微诧异:“出门?”
韩懿笑道:“难不成你打算一直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