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花田一吃完饭都不在琴房呆着,想来他还自卑地以为是自己技术退步,没想到是它自己学会了养生。
哎,猫有猫的世界,钟仪作为一名合格的主人,不反对它夜晚外出游玩。
它走到门边,然后,伸出爪子开始挠。
“嘶嘶嘶——”
“吱吱吱——”
在夜晚,后门的厚实木板发出悲哀的哭泣,钟仪和阿礼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
不一会儿,在屋里的看门人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在灯火下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他们隔着距离依旧清晰无比地听见他的无奈之声:“哎呀,花田,你怎么又出门啊。”
花田见人已经出来,于是悠悠然地舔爪子,不表态。
看门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决心般的说:“不行,前几天你一身脏回来,还没洗澡就让小少爷抱着,还又摸又亲,不行不行!”
躲在小桂花树后的钟仪脸色铁青:“……”
阿礼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看着钟仪。
钟仪一拳头打过去。
阿礼灵活地在狭小的空间里闪开,示意他禁声。
再看花田, 似乎被抱了起来,它在看门人的臂弯里挣扎:“嗷呜嗷呜——”
看门的一边向钟仪们这边的鹅卵石路走来一边念念有词:“别叫,不然小少爷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来,我们去找阿蓉姑娘让她给你洗澡……”
他们连忙滚进了草地里趴着,一动不动。
看门的心思估计都在不断伸腿伸爪子嘴里嗷嗷呜呜mī_mī喵喵叫的不停的花田身上,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好机会!
钟仪和阿礼对视一眼,点头。
一,二,三!
敏捷地从草地上爬起,迅速地跑到后门,拉锁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他们背靠着大门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突然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很奇怪地让他们心跳加速,大笑之后却让人舒爽。
一出后门就面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愣愣地站在街道中央看着他们。
钟仪和阿礼:“……”
他们默契地拉着手开始狂奔,夜晚的街道十分热闹,喧嚣直冲入耳,风呼呼地吹乱头发,跑了不知道多久,行人变少了,钟仪在风中大吼着问:“去——哪——”
阿礼也大吼着回答:“后——山——”
后山不远,他们抄着小道慢慢慢慢地离开了灯火通明的街巷,从大马路上跃下,沿着小路来到了一片夜晚极其安静的天地。
虽说他们习惯性地叫这里后山,事实上只是没有多少人家的一大块空地,每年春天的时候,衙门会派一些衙役来种植花草,普通老百姓也会在过节时种植一些树木,如今这片土地已经变得非常可爱。现在入了秋,依旧摇曳着不可捉摸的草木香气。
他们停下,来到中央的大石块边——这是前几年捐的民款,运来了高三米的一大块大理石,邀请有名望的工匠进行雕刻,将整块大理石雕成有阶梯的望天台。
在夜风中,在星空下,阿礼在前,钟仪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地向上登。扶手是大理石,摸着冰冷,借着朦胧暧昧的星光,钟仪提着心。
越往上越陡,风吹得越冷,钟仪向下一看,黑漆漆一片,顿时冷汗冒出。
登的过程中,他们没有交流,望着阿礼的背影,钟仪咬着牙继续爬。
不久,阿礼伸出手将钟仪拉上稍微宽敞的平台。
钟仪的冷汗依旧徘徊在头上,看着地面,背都佝偻了一些:“我……我怎么觉得,晚上来和白天来感觉不一样呢?”
阿礼瞥了钟仪一眼,一巴掌拍在钟仪背上,那力道真的不小。
“嗷!”
钟仪怒瞪,他一脸无辜:“现在背挺了。”
钟仪看看他挺得笔直的脊梁,和随夜风浮动的墨色衣角,把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钟仪问:“现在能说来这做什么了吧。”
他笑了,笑意不明不白。
钟仪被他笑得发毛,皱眉:“你笑什么?”
他故作叹息:“我要等你做到善解人意,估计那时候也老的差不多了。”
钟仪:“……”
钟仪保证他这句话一定是模仿他们家对面的买包子大叔的口气,因为他总是对他那算术总是不好的儿子说:“哎!阿毛,我要等你算术拿到优秀,估计那时候我也老的差不多了。”
阿礼挡住钟仪的拳头,闪开钟仪的飞腿,一把把钟仪拽到怀中,钟仪的背陷进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抵在钟仪头顶上。
钟仪不满:“不要炫耀你的身高!”
阿礼的声音从钟仪的头顶上传来:“没有,”他又扶着钟仪的头,迫使钟仪看向夜空,“看,这才是一望无际的真正星空。”
☆、第二十章 鸿鹄之志(七)
钟仪抬目,刹那间就被震撼:这没有任何人间烟火点染的无边星空,像是镶嵌着闪亮钻石光芒的黑色曜石,周围一切安静又寂寞。 ( 。 )
像是把他突然从人间抛进了一汪大湖之中,钟仪在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星空中放空了神思。
钟仪闭目而看,在里面看到了许多,那里面有悲伤,有愉悦,有钟仪和阿礼都心知肚明的,将要面临的离别。
阿礼的理想,就是他想要告诉钟仪的,他不喜欢局限的人生,他需要一片无边的夜空,永远有着星光,永远闪亮。
钟仪却觉得,夜空不及天空,没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