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真这么说?”林怀远大惊,“快把信拿来我看看。”
“……我扔了。”
林怀远差点喷茶,一时间心里思绪纷涌,可又不敢说荣潇的不是,只好忍下了。“那就等他们回来我亲自问。”
荣潇反对,“等他们回来大人应速速处死他们才对,先不说这等软弱的劝降,就他们违反约定的这一条,便足以引发城中人的激愤了,不杀不足以平人心。”
“可是,这才第九天啊,还有一天。”
荣潇露出一丝冷笑,“一天能做什么,逃命都不够。”
另一边,伏清使了个遁形术下了山,任凭那帮土匪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听那些人说,大概明天,便要攻城了。
一边走景昭一边喋喋不休的对伏清分析道:“我觉得一定是那个姓荣的,你看啊,他仕途不顺,难免对朝廷心有怨气,但一个人怎么和京城一堆人打呢?于是他就联合了一帮土匪,土匪没有脑子多好利用啊,还可以用完就扔,这不就找上他们了么。这些穷读书的就是这样,一肚子酸水一发酵就成了坏水,我见的多了。”
伏清意味深长的瞟了它一眼,“不愧是帝王宫中长大的,见多识广。”
小鬼脸一红,怒道:“胡说八道,皇帝什么的最讨厌了,全是些薄情寡义的东西。”说罢,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钻回瓶中不说话了。
伏清拍了拍小瓶,就像隔着一层纱摸景昭的脑袋一样,“你怎知帝王薄情,他们情深都在天下人身上。”
闭城已有三个月,城中人已快要吃不消了,再怎么怕,也抵不过对饥饿的恐慌,他们不敢出城,却将气撒在了上位者的头上,怨声载道,埋怨知州无能,畏缩胆小。林怀远府邸门前常有秽物泼洒,浊臭难闻,丫鬟仆人出门都得低着头走,生怕被谁看见了闷头揍上一顿。城外更是可怕,玄虎寨的土匪已经浩浩荡荡的下了山,与此同时,伺机待发的十七路诸侯也闻风而动。
林知州名声已经坏透了。
“大人,您还是走吧。”荣潇面色复杂,“城外已经打起来了,城中也开始了,再不走您恐怕有危险。”
“有便有罢,反正若是柳州沦陷了,我也不打算活了。”林怀远面色有些困苦,艰难的笑了笑。
“我记得,您说过您父亲原是一品诰命,入朝为官十余载,一生清廉,深得百姓爱戴。”荣潇忽然提起旧事,他没见过林怀远的父亲,却听人说过其父的事。
“是。”林怀远苦笑,“他早年一举中第,承蒙圣上恩典封了诰命,入朝做官,当时官场结私,左右丞相各领一派,唯他不结d营私,自成一派,得罪了当时不少人。这才被左丞相找理由参了一本,下放到晋阳,当了太守。任命三年里,功绩斐然,圣上有意将他召回,可周遭官僚忌惮他,到底也没能让他回来。我们家在都城,父亲走之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他故去。我父殁时,唯有晋阳百姓长送,待入京,尸身都要腐烂了。”
“虽然母亲一直说父亲迂,殁后连个封号都无,可是我以父亲为荣啊,身不在朝堂,心在朝堂,即便没多少人记得他,晋阳的百姓却一定会记得他,多好。”
荣潇静静的听着,不多话。林怀远嘴唇微微颤抖,“可是啊,我却连父亲的一半都做不到,既无功德,又失人心,我实在是愧对父辈。”
“官官相似,各民不同。晋阳毕竟是天子脚下,百姓耳濡目染总会沾些薰气,不像柳州,多是游走客,龙蛇混杂,尽是刁民愚众。你对他们好,他们不会记得,但凡有一点儿差错,便会牢记一辈子。大人,您太仁慈了。”荣潇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悲悯,“这些人需要的是严政而不是宽和,只有让他们畏你才会敬你,这是下贱者。”
荣潇说着,心里一痛,历历往事浮上心头,当年他与林怀远的想法一样,认为宽和仁政才是立国之本,后来才知道错的离谱。苏州那一城的人都化为了飞灰,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满城枯骨,几乎无人生还。他跌跌撞撞的逃出来,跟着宁王,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大人,若无建功立业的本事,还不如将权力交给有建功立业本事的人,您说是么?”
林怀远苦笑,“你么?”
荣潇摇摇头,“我不是,可有人是,我没那么大本事,我只是想回家。”为无辜死去的七万多人讨个说法,至少得让皇帝立个碑不是?不然尸横遍野,那就太可怜了。
几块石头撞上了府门,发出巨响,有人喊着“杀知州,开城门。”
荣潇看了窗外一眼,“疯了。”
林怀远哆嗦了一下,他是有殉城的决心,但事到临头还是会怕啊,此刻,他只得抓住荣潇的手,仓皇道:“荣先生,你先走吧,万一他们冲进来,会误伤你。至于我——”他像哭一般的笑了,“父辈的功绩我比不上,只好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求问心无愧。”
“现在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么。”荣潇心乱,“你能救得了谁,你唯一能救的便是自己……你这个人,总是这么迂腐。”
林怀远一愣,然后眼前一黑。
荣潇淡定的打晕了林怀远,然后叫来几个人,吩咐把知州送出去。他最后看了林怀远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
——走了好,走了便安全了。
然后,冲天的炮火响起,是有人开始炸城了。山匪攻城的武器多是些土炮,硫磺硝石做的,杂质多,威力不大,往往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