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翊冷眼看著,只觉这才是三儿子的真正模样,无论对方是谁,均一意孤行,将那不合自己心意的部分全部挥剑斩开──所不同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对谷靖书挥剑相向。
南宫珏瞪著他,见他痛得双眼里盈出泪光,眉峰紧紧皱起,却就是不开口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虽是也为著自己心情没有立即否认,但拖得时间如此之长,那答案少年心中其实早已有了。
或者在还没问话之前,他便知道会是什麽答案。少年亦蹙著纤细的眉峰,委屈地道:“你今天还没练功。”
这倏然软软的声调,令谷靖书直是有些吃不消,险些没脱口就道:“那我不去算了。”好在他心神荡漾的同时意识到南宫北翊还在旁边,那却是比少年更不好得罪的人物,总算忍耐住了,柔声道:“以後时间还多的是,等谷前辈身子大好,我一定勤练不辍,好不好?”
南宫珏喃喃道:“好不了。”
南宫北翊截口道:“胡说什麽!云起伤虽重,好好调养自然便会有起色。谷靖书,你收拾好东西,这就跟我前去照料。”
南宫珏仍不放手,踌躇一会儿,道:“我不放心。”
南宫北翊这倒意外,道:“不放心什麽,虽是让他照料病人,其实也不用他做太多重活,并不会累著他。”
南宫珏望著谷靖书,入眼的是青年那刚才好好打理过,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墨黑鬓发,洗漱得干干净净的红白面孔,好多天来都没曾让他将衣衫穿得如此得体模样,又一身强敛色欲的庄重,看上去比那肌肤外露,香豔雪白的情景竟令人更多几分怦然心动之感。
少年左手握著他手腕,右手不自觉地抚到他脸颊上。谷靖书知道南宫北翊在旁看著,只好微微躲闪,小声道:“小珏,别这样……”然而少年手指落到他面上,触感却是极端的轻巧柔和,全不似与他欢爱时拧掐他那般凶狠强横,除了一片温柔,竟并没有丝毫的qíng_sè意味。谷靖书诧异之下也站定了身子没再躲避,偷眼瞧了瞧少年神色,只觉那表情有些儿朦朦胧胧的,好像正在做梦一般。
他被摸得自己心里也一片柔情,又和声道:“小珏……”
“靖书这麽可爱,我不放心你离开我太远。”
“这……”
南宫珏蓦然回头,对著在儿子与青年男人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画面前完全哑然的南宫北翊道:“我要和靖书一起去。”
南宫北翊心中实是五味陈杂。他一生追求利益的时间多,享受情爱的时间少,中间又有许多波折──那虽然都是他自己造成,但在他来说,自然只觉得自己的幸福太过短暂。眼前两人做出的这幕情景,却让他嫉恨得很。
南宫珏这样容易便得到幸福,就更衬出他的不幸。尤其是二人想要的对象明明长得那般相似,偏是谷靖书这般听话,谷云起却永远也不肯屈就。
更让他心烦的是,南宫珏还是少彦的孩子。虽然长相截然不同,但身形与声音却还是有著少彦的影子。看著形似少彦的少年与貌如谷云起的青年凝望而立,著实让他如鲠在喉,极想立即伸出手去,将那和美的画面彻底撕裂开来,破坏干净。
谷云起要是看见他们如此亲昵,又会是什麽反应?
他也一定想要分开这两人的,就算不是为著愤恨嫉妒,所要做的事倒意外地总与自己一致。
南宫珏又道:“我和靖书一起,否则靖书也不会去的!”
南宫北翊竖起眉毛,道:“你去做什麽,去了也只会捣乱,尽缠著他不做正事,反要气得云起吐血。”
不管他还是谷云起,看到他们腻在一起的模样估计都绝不会好受。南宫珏却不管,径自拉著谷靖书的手又往房中走,一面道:“我们进去收拾东西,一会儿便去看那谷云起。但他本来身体那样差,就算好不了,也不能怪靖书没照顾好他。”
南宫北翊从说动谷靖书要前去照顾谷云起时,便有八九分希冀著谷云起醒过来。然而南宫珏说话依然毫不避讳,却将他心情弄得更是恶劣了。若不是念著还要谷靖书帮手,简直就想两步跨上去将那愈来愈目中无人的少年揍个半死。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待要转去前院大堂等著,却觉不放心。
因为他突然想起,少年同那谷靖书一起去收拾东西,不知会收拾上些什麽玩意儿?
107 同情相成
谷内经过一番整葺,变得也不再那麽荒凉。草屋的旁边又加盖了几间更宽敞的竹屋,那都是南宫北翊找了能工巧匠,在不会惊扰谷云起休息的前提下用最小动静搭建起来的,虽有些单薄,夏季里遮风避雨却是足够,比起逼仄的草屋又舒适得多。
贫瘠的泥地上新植了些花卉,骄阳下尽管有仆人不时洒水,却还是蔫头耷脑。前些天南宫北翊心情还好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这幕景象丧气,反会小心抱著谷云起在外头打起伞盖与他“看”花。谷云起有没有感受到他那番心意他却全不知道,而他除了搂抱,其实就连抚摸这样的动作也不太做,更没有对谷云起说过什麽。
他和谷云起的关系不是布满伤痕,而是如天堑鸿沟,狠狠将他们割裂在两侧。若不是谷云起身体太差,若不是他对那天门秘宝的执念,他和谷云起绝不会仍像现在这样联系在一起。
二十多年前的温情脉脉本来就是伪装,那些伪装撕下之後,他南宫北翊狰狞冷酷的真面目已全给谷云起看尽,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