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仿佛失去了言语能力,怔怔的看着他,从卡尔的脸上、眼睛里,他看见任何期待的东西。
绝望笼罩在杰克的心头。
长期以来的不安和忐忑、迷茫、恐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哦……我真是傻瓜,竟然把最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假装一辈子么?我做不到!该结束了吧,这一切本来就是不应该发生的,我早就应该知道了……”杰克木然的想。
“还有,你父亲的试探其实令我很愤怒,卡尔,我其实很讨厌他,也很讨厌你的家,有时候我甚至连你都很讨厌……”都说出来吧,既然要结束了,就全部说出来。“你那副‘我通过考验真值得高兴的面孔’叫我厌恶,我讨厌现在的一切!”
无形的重击敲在卡尔心脏之上,他的面色终于有所变化,一瞬间变得惨白。
扣扣。
“卡尔先生,先生和夫人请您去二楼书房。”乔伊的声音穿过门板。
房间内死寂般的沉默。
乔伊接连敲了两次。
“去吧……”杰克说,他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去吧!”
“不,杰克,听我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我、我忽略——”
“去!”杰克大声说。
卡尔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门打开又合上,剩下杰克一个,他将半身倚靠于雕花的床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尽,失去了卡尔教导的那种‘贵族’仪态,浮雕的百合花冰凉咯人,可是杰克没有力气让自己寻找另一个舒适的倦巢,哪怕柔软的沙发就在三步之外。
卡尔刚刚踏上走廊,就听见戴安娜尖细的声音:“不!绝对不行!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他加快步伐,乔伊还没来得及敲门,卡尔已经一把握住镀金的铜把手,推开门:“父亲,母亲,我要离开纽约,我要回匹兹堡!”
戴安娜怒气冲冲:“卡尔,我命令你,结束和那个下贱人的肮脏关系!”
卡尔根本不理会她,直视奈森:“父亲,我马上就走,短时间内不会来纽约。”对,离开这里,回到他和杰克的家,那里充满他们的甜蜜和幸福,回到家,杰克会改变他的想法。对,父亲给的压力太大,杰克承受不了所以才会反弹,肯定是这样,回到家里一切都会好的。
奈森隐隐感觉到和自己计划不符的隐兆。“为什么?”
卡尔的心已经飞回自己的房间,飞到杰克的身上。他对不厌其烦的谈话感到厌倦,听不进去任何一个字,也不想解释什么,他的父亲有霍克利家的钢铁王国,他的母亲有娘家的荣耀和夫家的财富安慰,可杰克只有自己——
卡尔在霍克利夫妇看疯子的眼神中转身,他大步大步的走,然后跑起来,不顾摔断胳膊的危险跳下楼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嫌弃过房子太大,恨不得一步就可以走到杰克身边,他要告诉他——告诉他——
白色的门打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谢谢你,汉克,我自己可以了。”杰克停下了脚步,回身望向来时的方向。
“可是,道森先生,你要去哪儿?会离开纽约吗?可以把你的目的地告诉我吗?我可以去看你,离开纽约的话……也许之后我可以给您写信。”汉克说。
杰克带着几分恍惚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我会坐上一艘船,回到大西洋那片天空下……”
汉克注视着俊美的道森先生,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悲凉。
看吧,跨越阶级的爱情总是以悲剧收场,可怜的道森先生,他年轻俊美,富有才华,心地善良,宽容大度,可仍然逃不过被玩弄过后无情遗弃的命运。还是别对钟表店商人的女儿心存妄想了,自己就应该回老家,找一个农夫的女儿订婚,剩下几个孩子,那才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
汉克心里塞满乱七八糟的念头,目送着杰克的背影消失在纽约街头。
离别的伤感让汉克突然升起对命运和阶级的不满,微妙的情绪是他暂时忘记了管家的严厉手段和扣除薪水的惶恐,昏黄的路灯下,他迈着缓慢的步伐,品尝着自己难得的细腻温情的伤感情绪,直到——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深夜街道的宁静。
一辆金红色的汽车呼啸而过,后面紧跟着几个拿着警棍,吹着口哨拼命追赶的警察。
汉克认出那辆车,它属于霍克利家车库其中之一。
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随即后退,开车的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它的速度可能带来交通事故,以惊人的速度和动作停在汉克旁边。
车上的人粗暴的推开车门,跳下车,一把拎起汉克的衣领:“杰克呢?他去哪儿?”
汉克吃惊的睁大眼睛瞪着他的主人,卡尔·霍克利,结结巴巴的说:“道森先生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在卡尔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中,汉克不争气的双腿发软。
“撒谎!你怎么不知道,不是你送他离开霍克利宅的吗?你敢骗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好看!”卡尔的眼神中透着疯狂。
汉克觉得卡尔不是在看玩笑:“先生……道森先生拿了你的东西吗?是什么贵重物品?不、不可能,道森先生没有提箱子,除了身上穿的,他什么都没拿,先生,他告诉我您和他分手了,我以为让他走是您的意思,我不知道……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送送他……先生……”汉克无语伦次。
卡尔痛苦的大叫,将汉克推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