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咱俩彼此彼此吧,你醒醒,我们重新来一次,好不好?
我再也不打你了,让我弥补一次,好不好?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让我爱你一次,好不好?
他附在他耳边,闭着眼,颤动着湿润的睫毛,无声的对他说话。
直到曲焕章用新纱布一圈一圈的包扎完毕,抬起袖子胡乱拭了一把汗,冷然道了一声:“好了。”
元清河才睁开眼,看了一眼木盆中黑红色的污物,不声不响的将怀里的人放下,让他平躺,为他盖好被子。他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后背湿透,四肢绵软。
曲焕章瞥了他一眼,命令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臂上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此后,元清河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四处打探风声,顺便赚钱购买食物。家里有位神医照应着,他拉车的时候轻松了许多,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一收工就往家里飞奔。因为他亲眼看到曲焕章是真心实意不遗余力的在治疗石诚,他用上了最好的药,每日为他推拿按摩舒经活络,只是短短半个月的功夫,腿上那个吸食他生命的恶魔消失了,他面上渐渐开始泛起血色,一切都在朝让人振奋不已的方向发展。
但一个月后,曲焕章却匆匆告辞。
听说是有一位国军的大佬来了上海,而曲焕章似乎颇为忌讳这个人,不得不收拾东西在元清河的护送下连夜逃出了城,坐上了南下的火车,逃回滇南老家去了。
石诚依旧是没能醒过来,但他身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让元清河欣喜不已。
元清河每天出门之前喂他喝药喝粥的时间变得更久,因为他明显的发觉,那人越来越能吃了。加了冰糖,掺了绿豆和薏米,熬得稀烂的米粥,他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居然能喂下一碗半的分量,慢慢的变为两碗,再后来变成早上两碗,晚上一碗的食量,有时还能喂进一碗半碗温热的甜豆浆。
他呼吸变得深重而平稳,脉搏的跳动一天比一天有力,以前每隔三五日就要发一次的高烧也彻底没有了,就连唇色也慢慢红润起来。纤细枯瘦的手指变得润白细腻,枯黄蓬松的头发里面,新长出来的头发乌黑柔顺,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光泽。他干脆自己动手,将那些萎黄的头发清理干净,为他理了个板寸头,然后看着他又丑又蠢的新发型,默默的笑了好一会儿。
天气转暖,白日一天天变长,元清河渐渐摸清了这座繁华大都市的底细,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在简陋的房间里悉心的照料病人,这些他做得越来越游刃有余。
夕阳透过纸糊窗户的破洞照进屋内的时候,他总是准时的回到家里,他现在把这个漏雨漏光的房子称作家,是他安放灵魂的地方。尽管一起拉车的工友总是规劝他说晚上戏院妓馆的钱比较好挣,他也只是笑笑,压低帽檐,并不多做停留。他想要多一些时间陪着他,他甚至幻想着那人醒过来的瞬间可以让他撞上。
时节由严冬转换到初春,他仍旧穿着一身破败的衣服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不停的跑路,不停的思考,他路过每一座佛堂的时候都要进去跪一跪,烧一炷香,希望佛祖可以眷顾他这个并不虔诚的信徒。
那个人沉眠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抱着他一起睡,用蹩脚的技术为他理发,甚至可以轻易的剥光他的衣服为他洗澡擦身,可是如果那个人醒来了呢?自己应该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他?
他无数次的设想过那个人醒来时的场景,他是会惊讶?还是欣喜?又或者是愤怒?他想象不出,这成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他倍感困扰的烦恼。
或者,干干脆脆的告诉他,想要陪着他,想和他在一起,想要带着他小隐于市或者归隐山林,过上恬淡自足的生活,那个人会怎样回应?
不然,干脆还是永远不要醒来好了,他泄气的想。永远就这样任自己搂着,安安静静的沉睡,不能再去那个满目苍夷的世间兴风作浪,只能乖巧的睡在他怀里,在清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的照耀下亲吻他密长的睫毛,在寂静的暗夜之中以拥抱他的姿势睡去,这样的时光,宁静而美好,让他想到了永恒。
只要他还活着,便是他的永恒。
没有那些出生入死流血牺牲,没有那些机关算尽勾心斗角,甚至,在这世间都没有人认得他们,没有人会来打搅他们,他们的世界中,只剩下彼此。
元清河在黑暗中拥紧了那人,将下颌搭在他的头顶,沉沉睡去。
屋子里是完全的漆黑,没有一丝半点的星光能照进来,因此,他并没有看到,怀中的人交替搭在腹部的小指,以极其轻微的幅度抖动了一下。
天明时分,元清河照例起身洗漱忙碌,给石诚喂食,绿豆和冰糖昨天忘记买,于是今天只好匆忙的熬了些淡而无味的白米粥。他将石诚抱在胸前,一勺一勺的将粥吹凉送到他嘴里,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那人不肯下咽。
元清河宠溺的捏了一下他的脸,笑道:“你还挑食了?”说罢自己喝了一勺粥,发现确实是淡而无味不好吃,无奈的把粥碗放下,小心的让石诚平躺下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道:“也罢,你不爱吃就不吃,中午我再回来喂些别的给你。”
他匆匆忙忙喝了点白粥,锁好门便出去了。
已是三月末,阳光透过院中桑树新伸展开的嫩绿叶子照进窗棂,刚好有一缕微光照在沉睡的那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