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沉默着。
正堂里静悄悄。
时间慢慢过去,临近傍晚,一个仿佛压抑着无尽怒火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
“张龙象,逆种竖子。待罪翰林,安敢在我祺山侯府撒野!”
张经安的两手一抖,缩在椅子上,紧紧抱着珠江军旗,双眼中涌动着难以磨灭的恐惧之色。
方运稳坐上座,目光从天空的云朵缓缓下移。落在说话之人的脸上。
那是一个削瘦的身影,白色的翰林墨梅服在他身上稍显宽大,此人一脸蜡黄,面色虽阴沉,但没有丝毫的怒色,反而异常沉着,只是看向方运的目光不时闪过轻蔑之色。
方运依旧坐着,双目倒映晴空白云,面无表情,缓缓道:“苟植,你现在跪地求饶,磕头认罪,传文天下忏悔,在人族用人之际,我给你一个机会。如若不然,勿谓言之不预也!”
“好一个勿谓言之不预!张龙象你嘴上功夫越来越厉害,恰好我嘴上的功夫唇枪舌剑也不错!今日,我便再度把你打落尘埃,踩着你的头碾进泥里,让知道招惹我苟家的代价!张逆种,你可敢与苟某生死文战!”
苟植缓步上前,目光犹如星辰,双手背在身后,每一步都仿佛跨越千里,携山带岳,气势雄浑。
苟家友人看到苟植,个个面露喜色,身为楚国小八俊之,身为即将晋升大学士的巅峰翰林,苟植绝对能够当场斩杀张龙象。
“爹!就是这个张龙象打了我一耳光,你一定要打回来!不,我要亲自打回来,把他的脸踩进泥水里,让他终生耻辱!”苟寒大声道。
苟植昂道:“打杀了逆种张龙象,就一并废了张家的小杂种,当年我太过心软,否则天下哪里有这个小杂种的立足之地!”
张经安眼前浮现当年苟植的种种行径,身体轻轻颤抖。
方运缓缓道:“经安,记住你的痛苦,记住你的恐惧,记住你的无能!”
说完,方运起身,向苟植走去。
张经安看着方运的背影,心中的恐惧突然消散,只觉眼前的身影已经撑住天空,哪怕天地崩裂也无法让其弯腰。
方运迈步前行,面色冷漠,道:“苟植,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本侯了。你我对圣庙立誓,生死文战,若我胜了,带走在苟家的一切所得!”
“你以为你带得走吗?我若胜,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一条命!若是敢,就立誓,若是不敢,放开两面大旗与苟家宝物,滚出荆州城,永远不得踏足此地!”
方运朗声道:“请孔圣见证、圣庙明鉴,翰林张龙象,因苟家欺辱吾之妻儿家仆,猪狗不如,妄为读书人,特于今日,请生死文战,以诛此獠!”
苟植立刻舌绽春雷道:“这是你自寻死路!苟某现在就立誓!请孔圣见证、圣庙明鉴,翰林苟植,因疑似逆种张龙象飞扬跋扈,破门夺宝,殴打吾子,特请生死文战,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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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0章 剑镇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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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运迈过正堂的门槛,立于台阶之上,昂首俯视庭院中心的苟植。
苟植站在鹅卵石道路的中间,冷漠地看着方运。
周围的人纷纷向四周后退,一些胆小的家丁甚至躲在两侧的圆拱门之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偷看。
微凉的秋风掠过庭院,金黄色的菊花随风轻动,沙沙作响。
张经安双唇紧紧抿着,脸上血色尽消,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苟植,可眉宇间却积郁着化不开的憎恨。
张经安紧紧握着小拳头,低声道:“你要是能胜过这条小狗,我就叫你爹!”
“看来当你爹挺容易。”
方运似乎以张龙象的身份自嘲一笑,拾阶而下。
一步。
方运双目徐徐睁大,双眼好似已经把整个世界纳入其中,仿佛他只要一眨眼,这片天地就会毁灭。
苟植看着“张龙象”,只觉前方升起一面万丈山峰,俯视世间,执掌苍穹,自己竟卑微如蝼蚁。
两步。
方运的鞋落在第二阶台阶,周身天地元气涌动,劲风把翰林袍撑得鼓鼓胀胀,头发在风中起伏。
苟植只觉呼吸困难,隐隐感觉方运所在之处,便是完全**的一界,他乃一方世界之主,王命所在,莫敢不从。
苟植完全无法理解内心为何会升起这种念头,无法想象这位当年和自己相差不多的进士,为何今日能显现出比楚王都更加高贵的气息、比大儒更浩瀚的威严。
在场的苟家好友家丁同样难以置信看着方运,柴松与向澜面露惊色,之前早知道张龙象颇为勇武,有大将之风,可现在大将之风已经不足以形容张龙象,他简直如人间的帝王一般!
第三步,方运落在最后一级台阶,身体稍稍前倾了头发丝那么短的距离,但所有人都感觉。有一座大山正在倾斜,要把整座苟家砸入深渊。
苟植动了,他的右脚上前半步。
在那些家丁眼里,这是苟植准备战斗的前兆。说明苟植没有被方运的气势压倒,要跟方运对峙。
但是,老辣的柴松与向澜两位翰林却暗道不妙。
人的言行往往受本能和内心的真实状况影响。
苟植不是左撇子,他如果要进攻,本能应该是迈出左腿。然后以左腿为支点,利用右腿攻击,虽然读书人攻击不用近战,但这是正常人的本能,是人类没获得才气前便具有的本能。
先迈出右脚,身体重心前移,这种状态下,要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