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罗岑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罗家的大门,又是怎么独自坐飞机回去的。
浑浑噩噩,灵魂出窍一般,下了飞机坐出租车回去,流的泪把口罩都打湿了,司机师傅只当她是受了情伤的普通小姑娘,在后视镜里担心的看了一眼,用轻松的口吻安慰她:“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可别把我的车椅坐饰都给哭脏了哟。”
罗岑宵捂住嘴巴,勉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谢谢您。”
司机师傅摇头宽厚的笑笑:“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啊,生活还没使出什么手段,就已经哭的不行了,父母知道了得该有多伤心呢?”
“父母会伤心么?”她喃喃的自问。
“当然了!”师傅肯定的点点头:“儿女受伤,最心疼的还是当爹妈的啊,我家闺女要是在外头哭成这样,我非得找那小子拼命不可!”
罗岑宵惨淡的扯了扯嘴角。
是啊,儿女身上受到的伤害,流下的眼泪,父母看在眼里,哪有不心疼的呢?
她一度以为家中的两老只是因为出身和受到的教育所以重男轻女的观念比较重,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她展开了自己的一切去捂热这个家,结果自己的心倒是凉透了。
她只是罗家捡来的弃婴,是一个背负着“使命”的孩子,一旦没有起到自己应该起的效果,就是被呼来喝去的命运。
她不知道是该感谢罗家将她带回家养育成人,还是敢唾骂他们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利用的工具。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冻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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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岑宵下了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刚一脚踏进家门,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了,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摘下口罩,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要多脏有多脏、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用手胡乱的抹了一下脸,眼眶涩涩的挤不出更多的东西,眼泪都仿佛流干了。
手机在兜里不断的震动,她从离开罗家后就再没有看过一眼,此刻划开屏幕,都是来自于工作伙伴的号码和微信,还有就是李丽不甘心的数通电话。
她还打来做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利用价值还没有榨干,所以不想轻易放过自己这条肥鱼呢?
或许李丽说的对,这对所谓的父母没有将她扔掉,给了她活下来的机会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了,她凭什么还要求他们给自己好的生活和好的待遇呢?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不配的。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将手机一掷,惯性太大,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四分五裂,屏幕一闪一闪的,然后变成了黑色。
顿时觉得十分解气。
随着她这番动作,家中安静的走廊上竟然传来走动的动静,罗岑宵惊诧的抬起头,只见黎今穿着睡衣,胸前的扣子没有扣好,露出了笔直的锁骨,即便是最普通款的家居服也能被他穿出时尚大片的范儿,他应该是刚醒,表情有些罕见而可爱的迷糊,但在看到她的时候双眼一下子又变得有神起来。
大概是她摔手机的声音引得男人过来,但罗岑宵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黎今望着地上碎裂的手机屏幕和零件,缓缓朝她走来,“怎么了?”
罗岑宵羞于在这个时候见到任何人,她别过脸去不看她:“没什么,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黎今蹙眉,蹲下身,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因为我根本没有离开。”
在罗岑宵收拾行李走出家门后,他就一直呆在这里,去了她的卧室,睡到了现在。
说来也难得,一向浅眠的他枕着带有她独特甜香味道的被褥竟然睡得沉了,还做起梦来。
梦的情景不甚清晰,可是他明明白白的知道那是梦,也知道那一幕是他们初遇的夏天。
然后就是被她扔东西的声音给惊醒了。
推开门出去,她呆呆的坐在玄关处,这个小女人头发乱七八糟的像是稻草,背包和手机甩在地上,脸上都是斑驳的泪痕,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哪里看得出一丝当红小花旦的模样。
他心底生出一点庆幸来,幸好他没有离开。
“哭的这么可怜,”他叹了口气,将她的脸板正,粗粝的手指抹过她细嫩的脸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爸妈又对你做了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她在罗家受了气,他恨不得将罗家的人碎尸万段,也相信他们的报应就快来临了。
罗岑宵使劲挣脱了他的手:“不要再提他们!我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我也不是罗家的人了。”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切的望着他:“你认识什么人吗?我想改名字,我不想再叫这个姓了!”
黎今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来,又变得无比冷漠:“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她就这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从里头反锁了门,“我不想看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