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此事臣妾也有错,若不是臣妾没有治理好这后宫,也不会让两位皇子因这小事起了争执,还让十皇子受了伤。”宣武帝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被赵皇后点明,心中便将这事算到了那几个奴才身上。
“皇后统管这后宫之事,偶有疏漏也是正常的。”宣武帝安慰了几句,苏妃最初将此事告到他面前时,他确实对赵皇后心生过不满,若非她管理后宫不严怎么会出了这等事来,甚至还闹到了自己面前。但如今见赵皇后主动道出也不忍再责怪于她。
苏妃却因这番话心惊胆战,赵皇后这是在敲打自己啊。她此事掠过赵皇后先是动了其在后宫中的权威,其次若宣武帝多想一些,难道不会责怪赵皇后治理不力吗,被责怪的赵皇后自然会将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苏妃此时才觉得自己将母亲叫到宫中的行为是多么地不明智,若此事在朝堂之上宣扬开来,竟成了苏家无视赵家的把柄。
想罢,苏妃只觉得冷汗淋漓,为了出这一口气而得罪了赵皇后真的值得吗?
“归根到底,”宣武帝将视线转向凤昱,不悦道:“凤昱,此事你可知错?”无论如何凤昱在宣武帝心中已经留下了惹是生非的印象,此时凤阳即已乖乖认错,只要凤昱再好好认错他也便不会再过多责罚。
错?凤昱扪心自问,他何错之有。不知为何凤昱突然想起了凤朝节那日,顾寒昭将他送回宫前对自己说的话。
凤昱抬眸,直视着宣武帝,他的双眼平静无波,但不知为何当宣武帝望向那双眼时竟觉得异常心虚。
明明是大不敬的动作,宣武帝却没有斥责,只是稍显狼狈地将视线转向一旁。这双眼真是像极了他的生母殷妃,宣武帝从来都是无情之人,可今日他竟想起了殷妃,不觉间便在心中染上了一丝歉疚。当他下旨赐死殷氏满门时,殷妃已身怀六甲,他虽爱惜殷妃容色却更不能忍受臣子的背叛。
被灼伤般,宣武帝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凤昱的直视,但很快他本性中属于帝王的冷清便占据了上风。
宣武帝陡然站起,对凤昱斥责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凤昱不避不躲,麻木地跪在原地,宣武帝气得全身颤抖,站在他的面前道:“你折断了兄长的手臂,竟还不知错!”
赵皇后等人慌忙劝道:“陛下息怒。”
赵皇后不知这凤昱竟如此大胆,面对宣武帝时也面不改色,毫无悔改之意。宣武帝气极又不知该如何责骂,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余光忽而瞥见凤昱戴在脖子上的一条红绳。
原本宣武帝不是心细之人,平日里见到也不会在意,可今日不知怎的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甚至问道:“你戴着的是什么?”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竟戴着一条粗陋的红绳,饶是他人也会忍不住起疑,更何况宣武帝本就是多疑的人。
粗鲁地将红绳扯出,这一眼便让宣武帝的怒气升到了极致,红绳上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宣武帝被玉佩上鲜明的殷字刺痛了双眼。
一直表现得无喜无悲的凤昱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神情,他想夺回那块玉佩,但全身好似被冻住般动弹不得。
“这等罪臣之物,你竟还留着!”宣武帝攥紧了手中的玉佩,一字一句道。
赵皇后等人此时也不敢再劝,而是齐齐跪下口呼:“陛下息怒。”赵皇后原本想着替凤昱说几句话顺便打压打压苏妃的嚣张气焰,却不想凤昱竟藏着这块殷妃留下的遗物。
宣武帝的逆鳞无疑便是皇位,他是众皇子中最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却在因缘巧合下成了南泽帝王。他此生最看重的自然便是这个位子,最恨的自然便是乱臣贼子。不管当时殷家获罪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宣武帝一旦起了疑心便会斩草除根。
至于赵皇后也是心惊,当年殷家之事,赵家为了砍断谢家的臂膀也有参与,凤昱留着这块玉佩若说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念想,她同宣武帝一般,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宣武帝气得颤抖,指着凤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本跪在凤昱边上的凤阳早就被吓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地望向苏妃。
苏妃见状反倒在心中窃喜,面上却仍维持着惊惧的眼神,一直与赵皇后喊着陛下息怒。可宣武帝此时正在气头上,怎会理会她们二人,恼恨地看了玉佩片刻,陡然将这玉佩举起。
“不!父王不要!”凤昱喊出了今日在这殿内的第一句话,可惜宣武帝仿若没有看见凤昱的惊慌失措。
玉佩从宣武帝手中坠落,凤昱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抹翠绿在眼前不断跌落,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这是玉佩落地化为碎片四散的声音。仿佛被抽取了所有力气般,凤昱瘫软在原地,而宣武帝则冷然地看了他一眼,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道:“凤昱不悌兄弟,目无尊长,朕罚他在丘通别院思过,三年内不得回京!”
苏妃惊讶地抬眸,这责罚未免太重了,但只要让欺侮了爱子的人吃到苦头便好,这责罚越重就代表宣武帝越加厌弃十一皇子。
宣武帝说完便甩袖而去,赵皇后见状也随后离开,连一眼都懒得施舍。苏妃见殿中只留下三人,得意地望向凤昱,却见他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直勾勾地望着碎了一地的玉佩。
“十一殿下可要记得今日的教训。”苏妃看了满地碎片一眼,眼中满是恶意,“哪些人是您惹得的,哪些人是您惹不得的!”说完也不管凤昱有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