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掠而来的金色巨龙瞬间割裂了浅金色的阳光, 只见那头生来高傲的巨龙猛然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它的双翼仿佛裹挟着恣意的狂风,而在这骤然席卷的狂风之下, 不少入座者只能暂时乘着飞剑远离他们的座椅。
金色的巨龙完全没把那些修士放在眼里, 它仅仅是悬停在帝阙身前, 就这么乖巧地低下了头颅。它在等待帝阙踏上它的脊背, 它在向这个尊贵至极的男人以示臣服。
帝阙握着长剑慢慢站起了身,在众人看清之前他已站在了巨龙的脊背之上, 唯有那微微摇曳的暗金色的衣袖诉说着他刚才移动过的事实。
帝阙直接乘着巨龙离开了此处, 他本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崖顶的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帝阙是高高在上的仙帝,能来参加这次盛典已经是很难得了,一开始便没人认为他会在这里待上太久。
重新入座观看盛典的众人却不知道, 刚才离开的不是一位仙帝,而是两位。在那金色巨龙到来之前, 倚着漆黑树木的将绝便已不见了踪影,此时将绝早已来到悬崖内部等着长生。
“你说……如果一个人强大到无人能敌了,是不是就再无烦恼?”奏完琴曲的长生独自回到了悬崖内部的房间,他一边将琴盒稳稳地放到了桌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身后一袭黑衣的男人问道。
其实长生打开门时就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而那个人正是倚墙而立的将绝。长生没有探究将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知道将绝很强,做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你在问我?”将绝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笑意,那笑意之中却又透着更加深沉的意味。他说着便慢慢走向了长生,语调仍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你知道答案,又何必问我?”
“说说看吧。”长生侧过身看着将绝,将绝说得没错,他问出口的瞬间心里便已有了答案。他很清楚强大根本不能解决所有的烦恼,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罢了。
如果他再强一点,薄清便不敢公然在这把琴上做手脚;如果他再强一点,他也不必应付薄清的试探,更不必一次次揣测那家伙的用意。
“我渴望着力量,却也憎恶着力量。”将绝漆黑的瞳孔中划过了一丝暗色,他嗤笑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强大到三千世界再无敌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烦人了。”
长生闻言顿时似笑非笑地看了将绝一眼,他俊美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这个问题他或许不该问将绝的,他和将绝相处了大半年,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家伙很怕麻烦。今日将绝这么回答,长生非但没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将绝没有过多地解释些什么,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刚才的话并未说完。正如他回答长生的那般,力量这玩意儿太过复杂,他曾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它,却又发自内心地厌恶着它。当然,这些只是他今日之前的想法罢了。
谁也不会知道,听到长生曲声的那一刻,他是如此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力量。正因为他拥有这份力量,三千世界之人才会想要歌颂将绝之名;正因为他拥有这份力量,今日他才能听到这首长生为他而奏的曲子。
生平第一次,将绝觉得“三千世界最强者”的名头并非一无是处。将绝感觉到了长生的视线,但他却没有选择和长生对视。他很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凶性,也很清楚长生散漫下的敏锐,此时若是与长生对视,他不知道长生会不会看出他早已不平的心绪。
“我以为你作了词。”半响之后,将绝的声音再度响起。将绝伸出手摩挲着桌上的漆黑琴盒,隐约之间他还能感受到指腹下浮现的雷霆纹路。不过如今他的心思不在这琴盒上,他只想知道长生为何会奏出那首无词之曲。
“我的确作了词。”长生倒是没瞒着将绝,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连当初那首录歌的曲子他都写了词,这么重要的一场演奏,他又怎么可能没想过要作词?他作出这首曲子时,便已自然而然地写好了与之相和的词句。只是作完词后,他突然不打算唱了而已。
“那为何不唱?”将绝粗糙的指腹骤然停在了琴盒上,不知不觉间他的声音似乎又暗哑了几分。
“因为我没胆子惹怒一位仙帝。”长生半真半假地回道。他对将绝的过往了解不多,虽然他在竭力避开那些不靠谱的传闻,但词里终究还是带上几分传说的影子。
作词之时他也曾试着将自己当作是将绝,可偏偏他又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将绝,最终的结果就是词中流露的情感有些失控了。
这样的词他可不敢唱出来,毕竟若是有人想查,便会知晓这首曲子是献给将绝的,他还不想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况且今日不是他的独奏,而是他和度秋凉的合奏,既然度秋凉没有唱出词来,那么他也不会唱出来。
惹怒仙帝吗……将绝没有出声,他勾起的薄唇却在无声诉说着他如今的想法。如果刚才长生在高台上唱出词来,将绝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发怒。但他能确定的是,长生此时若是唱出词来,自己绝不会对他动怒。
“你若是想听,回去之后我唱给你听便是。”长生看得出将绝对那首曲子很感兴趣,之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