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在甬道内走着,一面踱步沉思。永寿宫那头,还是忙成一团。只听有人来报说:圣上回来了!
所有人手忙脚乱。她突然怀了诡异的心思,想看看他若亲眼见着胡太后这样子,会有什么想法,那到底是他亲母。旋即,化身为一个小太监,藏入忙乱的人群里头。
圣上的御驾叱咤风云,来时像刮起股旋风。所有人立在甬道两边,脸上生生被这股旋风刮着。
马车停下时,一排太医院太医,都在御驾前跪了下来,先请罪了再说,喊:“吾皇万岁,臣等无能,请圣上恕罪。”
黎子墨踩着脚凳下来,望了脚下跪到密密麻麻的人头,如果说不气这会儿真反而被气着了。养了一群废物,指的就是眼前这种。关键时刻,一个都不抵用,而且都还先想着自己的命。
“王太医,太后如何了?你不是经常给太后看诊的吗?太后这病理应你最清楚。”点了个太医先问问。
王太医抖擞地站出来,兢兢业业回话:“圣上,太后此次的病不同以往,来势汹汹,仿佛是中了邪?”
花夕颜站在人群里头,微缩了下嘴:哎,这太医有进步了。以前她死的时候,中邪这词没从太医嘴里发明呢。
“中邪?这宫里谁诅咒太后了?”龙颜轻轻反问一声。
王太医即便知道,也哪敢随便指人,只得退一步说:“臣,臣不知道。”
帝皇严厉的眸子扫过王太医头顶上:“你当然不知道,你的脑袋和那朱尔康一样,都是用草装的。读了那么多年医书,竟敢说出中邪两个字。”
王太医趴倒在地上,满头大汗,后悔不已:“臣,臣惭愧——”
龙颜擦过王太医身边,刚要提脚踏入太后的寝宫。突然的一个顿步,让所有人提起了嗓子眼。
花夕颜忍住抬起袖子挡脸的动作,他的目光,扫过她左右前后。若不是院子里兵荒马乱的声音催促他,她相信,他的眼睛会直到将她揪了出来为止。
进到胡太后的院子里,一群太监宫女又是都齐齐跪着,问是谁先发现太后病重的,有人答是孙姑姑。可孙姑姑一块病了,满头鲜血被布包着,虚弱的身子被两个宫女架着,来到圣上面前,跪下,嘘喘:“奴婢,叩见圣上。”
“太后怎么回事?”
孙姑姑哪里答的出来。能说是宫皇后从棺材里爬出来到了胡太后屋里吗?说了,岂不变成胡太后自己做贼心虚,不然怎么会被宫皇后吓病了。圣上早就对此有所疑心了。
“回,回圣上,太后本就身体不大好,昨晚受了惊风,今儿病加重了。”
“可太医怎么说太后是中邪了?”
那个说胡太后中邪的王太医,依旧在门口跪着不敢动。
孙姑姑嘴唇发白:“太后,太后怎么可能中邪呢?太后娘娘素来是宫中最仁心的一个主子,谁能诅咒太后?”
“你说的对,朕也是这么想的。”龙颜这一句发声,更没有人敢说太后是中邪了。
宮相如接过了太医院药童提来的药箱,紧随皇帝,走进了胡太后的寝室。
进到里头,见胡太后被两床被子压着身,双目紧闭,已是没有意识,口角,不时吐出一口鲜血来。
云眉淡淡皱了皱,挥手。宮相如上前,给胡太后诊脉。
花夕颜顺道在后头垫着脚尖探望,不知以她哥的本事,能不能看出胡太后是受到天咒反噬。
须臾,宮相如松开了诊脉的手,回话:“回圣上,太后这病,臣唯恐是回天乏术了。”
墨眸随之缩紧:“什么病?”
宮相如慢慢答:“太后此病,与七年前宫皇后的病,相似。”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的太医面露惊讶。七年前,皇后病的时候,宮相如并不在宫内,如何得知。
“臣翻过研究过皇后的病案,太后与宫皇后一样,都是体内血脉俱毁,血不能聚,七孔流血。然而,世上没有那种毒药能做到血脉俱毁。”
对于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黎子墨也早有所闻,道了声:“是天咒吗?”
花夕颜内心某处被震了下:看来自己是低估了他和她哥的能力了。
不过也正可能他们猜出她是死于天咒,所以知道回天乏术,所以知道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杀害她的凶手,只能转而全心全意保住她留下的小太子。
屋里其他人,一些老太医,也是有听说过天咒是怎么回事,都显得十分震惊。
宫内接二连三发生被天咒害死的皇后和太后,这意味什么?
“朕记得,皇后当年去世之际,朕想和皇后说点话,宫太史用了法子让皇后开口。宫卿能做到吗?朕有话想问问太后。”
“臣领旨。”行完礼,宮相如取出针匣,抽出了三支银针,分别扎入胡太后的印堂、听宫、百会。
过了会儿,胡太后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站在自己头顶上的龙颜,咳着:“圣,圣上——”
他低下头,以便昏迷的胡太后能听清楚他的话:“朕知道太后不比皇后,太后可以告诉朕,是谁想害太后,朕会给太后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