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室殿,陈氏未迈入门槛,只听一阵欢声笑语从屋内传来,心头不免又是一惊。想她自己昨日与花夕颜说话,气氛都未有如此热络。这个二公主带了小郡主一来,气氛马上被炒热了。说明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陈氏心里惊讶时,未免不是焦急,快步走了两步,进到屋内。
里头的人,二公主保持年轻貌美的容貌,偏着头,像是倾听花夕颜说话,边听嘴角边扬,眉眼笑得像天边一朵彩云,是几分自信和得意。在陈氏看来,这全然是一幅得志的表现。
陈氏心头又叹:比起长公主那副死了驸马之后整日在府中以泪洗面的苦瓜脸,这二公主是有夫有儿,儿女满堂,虽然远嫁西秦,却是过得风生水起,自然比长公主要漂亮美丽多了。
见人进来了。花夕颜等人,才起身,向陈氏福了福身。
陈氏接着坐到了花夕颜的左侧位上。虽然贵为太皇太妃,但是月室殿的主子是花夕颜坐着的,按照东陵规定,陈氏到了月室殿只能坐在次于花夕颜的位置。二公主作为国宾,坐在花夕颜的右侧。李丽华郡主依次坐在母亲后面。
可能刚笑得太多,二公主轻轻咳了声嗓子。
陈氏再把目光瞟到那个李丽华郡主,眼睛又不免一亮。想那黎季瑶是贵为长公主府的掌上明珠,然而论姿色,当然是平平,况且,那幅天真烂漫的性子,还真是没有半点女人味。不如这李丽华郡主,可能是二公主调教的好,坐姿样貌,都是教养有方,有规有矩,粉嫩红颊面含三分春意,大家闺秀内含珠玉。
若她是男子,把黎季瑶和李丽华放在一块儿一比,都知道该娶谁。肯定是娶李丽华这种知书达理的,有涵养的女子。
记得这二公主的女儿,要比黎季瑶年轻上一两岁吧。年纪小,性子却更沉稳。家教方面,俨然二公主更胜一筹。
陈氏喟叹。这样比来比去,长公主好像丝毫没有胜算,真不如随圣上的意思,乖乖将黎季瑶嫁给秦王殿下好了。
花夕颜和二公主都静静坐着,心里都分明清楚陈氏为什么突然到来,又可能是受到了谁的委托。为此,二公主笑说:“我离开东陵多年,此次回娘家,十分挂念亲人。只可惜,这宫中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时过境迁,宫内都换了几位主人了。我皇兄也去世了。除了太皇太妃,只剩长公主了。”说完,二公主深深往陈氏望了一眼。
当年的养母之情,二公主尚记得。陈氏心头未免不是一热。想当初,她依照皇命,劝二公主嫁去西秦时,二公主是把她恨到要死。
现在看来,她当年没有给二公主做错事。使得这么多年后,二公主记得她,而且,有了几分感激。陈氏激动到,捧着茶盅的手微微打抖。
花夕颜接话:“如果二公主想见长公主,倒也不难,由本宫陪二公主到长公主府也行,或是请长公主到宫内与二公主一聚。”
陈氏却不这样以为。长公主她刚才见过,对二公主这次回来的戒备到了极点,如果二公主阵势浩荡去到长公主府,岂不是在长公主的心头上撒把盐,扫长公主的颜面。但是,若将长公主请到皇宫里来单独与二公主见面,怕也是长公主不情不愿,觉得如今比妹妹低了一等。这姐妹俩心生罅隙是势必的了。
“哀家以为——”陈氏插话,“不需急着见面。都是姐妹,既然是情深何必计较于一时的礼仪,大家都在忙着筹备秋猎的事儿,长公主府也忙,等到祭祖那会儿,大家都是要见面的。”
陈氏这话不偏不倚,将花夕颜二公主心头里的猜测全说中了。有了陈氏这话,花夕颜当然不会再开口说是带二公主去见长公主。说起来,她刚才那话正是为了套陈氏这话。
所以,见花夕颜没有再开声之后,陈氏也知道自己上了花夕颜的套了。
陈氏心头苦笑:俨然皇后娘娘知道这个夹心饼干的差事不好当,尽可能学会把责任推到了她这个长辈头上。
也是,论辈分,她花夕颜不过是两位公主的晚辈,两位公主怨她有长辈的光环罩着,但是若是陈氏出口的话,身为长辈的陈氏分量十足。
二公主始终笑盈盈的眼角,怀带了几分深色扫到花夕颜脸上。花夕颜的年纪比她想象中年轻,但是,一个登基不过数年的皇后,手段已能练到炉火纯青,确实不能小看。
陈氏陪她们坐了会儿,想到长公主委托的差事,只得琢磨着向二公主开口:“二公主此次回来带郡主到东陵,是想让郡主来看看二公主的娘家吗?”
二公主合上茶盖,唇角始终噙了抹微笑,说:“丽华郡主她从没有来过东陵。这里是我娘家,当然要带她来看看。而且,王爷说了,我们两个儿子都娶了西秦人,王爷说,或许该让郡主嫁回东陵,以表示当年东陵皇帝将我赐嫁到西秦的恩情。”
话语之中带的拐弯抹角少了些,倒是将二公主和宁王要在东陵找女婿的心思,说的一清二楚。
花夕颜眼皮一跳,不知道皇帝知道不知道这个事,至少她还没听皇帝提过。而配得上李丽华的东陵男子,在她心里面都能很快列出一张清单。首当其冲不就是云痞子吗?
陈氏是想:哎呀,哎呀,真是被长公主料中了。这可怎么办?若是皇帝真把李丽华赐给了云尘景,长公主不得气坏了身子。
二公主趁着陈氏在这儿,说起要见见两位小皇子。
花夕颜随即叫人去把太子和小木木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