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墨在她脸上望了望,如汪潭的眸子闪了下,对宮相如说:“宫卿,抱孩子。”
“臣遵旨。”宮相如走上前,伸出手,越过花夕颜的手,抱起了睡着的小木木。
小吃货落到他怀里,仅是挣扎了一下,没有动,好像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小鼻子还往他身上凑了凑,不知是不是在睡梦里嘟囔:“娘抹了香粉?”
宮相如扯了扯唇角,耳听身后听见的奕风一阵低笑,只得拿衣服,先帮孩子外面包一包,免得着凉,再往外走,抱孩子上马车。
绿翠因发着烧,也没被惊醒。李顺德指挥两个人,将她抬出去。最后,面对花夕颜说:“颜姑娘,走吧。”
秀眉微抬,见近处的龙颜却没有急着走,是在等她回话似的。
刚她仔细是在心里想了个明白,以前都完全不晓得儿子的来历,如今弄出了个神族血脉的论证,句句在理,让她心中何尝不惊。恐怕,这人,说不定,是她儿子的爹呢?纵使不是她儿子的爹,凭他那说法,她儿子与东陵皇族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不查个水落石出,她和她儿子随时陷入危机都有可能的。只要想想,那小太子黎东钰,之前不是被一群人追杀吗?
如今,呆在这人身旁,利用这人的情报查个仔细,再做打算,可能是最好的一盘棋了。
想了清楚,回身,磕了个头:“民妇谢主隆恩。”
“起来吧。”
淡淡一声,声音里头却有些复杂,是想,如果她有反抗能证明她还有些漏洞,现在却突然又顺服了,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策,不知她内心里又装了什么算盘。
眸子一紧,似在说:朕等着你继续玩花样。
耳畔吹来衣袂擦擦声,急利的,是走向外头去了,紧随一批人员的脚步。
花夕颜跪坐起立,没有忘记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两,将钱袋藏好了,再随李顺德走出破庙。迎面的雨丝,泼到她脸上,感觉一丝凉气。
这雨,下得真及时,给他把她和她儿子带走又带来一个借口。连老天爷都帮着他。
秀眉皱皱,那头,李顺德给她掀开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她跳了上去。这辆马车她认得,刚好是上回,她负伤被他带回京时坐的那辆,里头很宽敞。不过,上次还有他儿子在,这回,只剩他一人坐在那,好整以暇等待着她。
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和男人单独相处过了,只凭古代年数,有六年之久。
花夕颜跪了下来。说到服侍上级这门功夫,由于在现代她就是从基层小职员做起的,什么苦头都吃过,也没有所谓自尊不自尊的。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这会儿一时忍得住,才能成大器。
“圣上喝茶吗?”
不知道他赐她这个御前尚书是要做什么的,归之,先从倒茶开始吧。手刚伸去抓茶壶,只觉眼前两道冰冷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
啪!
一本古籍掷到她面前。
“给朕念念。”
念书,比起叫她做其它事儿,是好太多了。或许她该感谢这个狗皇帝没有刁难她。拾起书本,抚拍过封页,见写着《帝训》,翻开页面,里头注明了一个作为帝皇的皇上,需要遵守的种种礼德。
这样看来,这人也算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了,把祖先流传下来做皇帝的准则时刻放在身边。花夕颜心里叹了叹,即读了起来。
马车外飘渺的雨声,伴随她清脆犹如琴弦的嗓音,让他一刻闭了眼。
花夕颜读到半截,歇息会儿润嗓子时,抬眉见他斜倚在金黄龙榻上。闭目的龙颜更是犹如仙人,犹如天工雕琢的五官,沉静时宛如尘世之外。妃子,另一面,睡颜中没有失去半分凌厉的云眉,彰显出一种瞬间可以压倒人的掠夺本性。
心头不知怎的一个悸动,是像闻到了他飘来的龙涎香,这股味道不知如何形容,像那淡雅、迷人、高贵的兰花香味,闻着更有着勾人魂魄的本事。
举起书本要捂住会儿鼻子。
那头他眸子却突然一睁,望着她道:“怎么不念了?”
“民妇以为,圣上睡了。”
“朕听着呢。如果你又想跑——”
他是蠢的吗?以她本事,想跑又不是完全不可能。愿意留下来,肯定短时间不会想跑了。
“民妇怎敢?”
好个低眉顺服的模样儿。
他放下腿儿坐了起来,沉沉地看着她:“不,你敢!”
心头一阵有点儿怦跳。
马车这会儿可能是经过了城门,要抵达宫门,听着外头传来一些忙乱的声音。
他骤然变得凌厉的眸子望着外头,问:“李顺德,什么人这般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