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朗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以前故意不去想的地方也变得明晰。
比如益州人才济济,让外人眼红。这些人才,都是服气司俊,为司俊折服,认司俊为主公。
现在突然主公不声不响换了人,即使这是皇帝,又有多少人真的服气?为何从未听说益州传来怨言,没见任何益州官吏离职,倒是其他人削了脑袋想挤进去?
皇帝究竟是如何短时间内,就让益州上下接受主公换人的事实,而且立刻变得忠心耿耿?
世家圈子连着圈子,名士交友圈更是十分广泛。他们在不涉及政事秘密的时候,经常书信交流,这种事,各路诸侯都是知道,不会阻拦。
所以罗朗知道,益州名士对皇帝的感观相当不错。
可他不知道这是客套,还是真的觉得皇帝可以辅佐。
孔瑾是皇帝陛下特意请来的贤人,也是皇帝陛下唯一亲自去请的贤人。罗朗和其交谈,心道如果是他,也会亲自去请。而且会将他留在身边,立刻重用。
为何孔瑾却会做这危险的出使之事?这事,难道不是那些想要在皇帝陛下面前显露头角的人才会冒的险?
罗朗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孔瑾却报以苦笑:“陛下自是不愿意的。只是瑾身受皇恩,却无功劳立身。哪能安心接受高官厚禄?”
罗朗笑着摇头,道:“难道这圣旨不是先生献的策?”
孔瑾也微笑,道:“罗公子消息很灵通。”
罗朗道:“先生可以字称呼朗。朗只是在益州有二三友人。”
二三友人就能将益州官场大事告诉别人?虽然知道这纸包不住火,但罗朗这话可是存着挑拨离间之心。
虽然是友人,但各自为主,也是用来坑的。若是能坑到自己碗里,那自然最好。
孔瑾自然不会去顺着罗朗的话说,他道:“虽这是我献的策,但益州人才济济,献策不比瑾差的大有人在。不说原本益州中流砥柱,只说新到益州之人,陈文陈元长,翟阳翟禹川,荀文荀明友,荀尹荀文达,这四位颍川名士,何尝比瑾差了?瑾得司公推荐,因占了曾经和还未崭露头角的司公齐名的虚名,得陛下亲自邀请,可瑾的才华,真的能比得过这些人吗?虽瑾自觉不会不敌,其他人又如何想?”
孔瑾摇摇头:“陛下麾下竞争太激烈,瑾已经占得先机,哪能不赶紧多得些功劳?”
罗朗已经惊惧的脸色苍白:“先生可将那四人名讳再说一遍?”
孔瑾微笑:“既然嘉飨准我以字相称,嘉飨也称呼我为气华吧。陈元长,翟禹川,荀明友,荀文达。这四位颍川名士,嘉飨应该也有所耳闻?可能禹川因隐居太久,名声不显。但也曾有人说过他有王佐之才。”
罗朗悄悄深呼吸一下,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朗自是知道的。”
这四人皆被传闻,有王佐之才,又都是还未出山之人,全在他的人才计划中,他如何不知?
这四人如何不声不响就跑到了益州,而且还如此低调,完全没有人发现?
不,颍川世家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人才中有王佐之才名声的共有五人,有四人都去了皇帝陛下麾下,难道不是他们约好的?以孔瑾说起这几人熟悉口吻,应是和孔瑾同时为官。也就是说,当皇帝陛下的事传出后不久,颍川世家已经决定上皇帝陛下这条船?
罗朗这倒是想岔了。这四人并没有约好了同时上皇帝陛下这条船,而是通过各自的判断,都跑去投奔皇帝陛下。陈文和翟阳不声不响,是因为他们直接被皇帝逛花街救了,被救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们两是谁。而荀家叔侄则还没有到处递帖子求引荐,就被皇帝带着司俊去客栈赌了个正着,然后当天就直接派去给李昂帮忙。
李昂这蔫坏蔫坏的家伙,让荀家叔侄暂时用化名,说是不要刺激冀州魏周,伤害到还在魏周麾下的荀若。实际上,他就是想看好戏。
荀文和荀尹心忧荀若,而且荀文同样蔫坏蔫坏,存着吓人一跳的心思,就同意了李昂的胡来。
荆州之人虽听过荀家叔侄名声,却没见过人,自然没认出来。他们已经在皇帝麾下的事,也就被瞒了下来。
不过这真相,比颍川家族约好了要上皇帝陛下的船,更加会让罗朗绝望吧。
同样作为当世聪明人,其他人一致选择了同一个主公,而自己没选择,那不是自己慧眼独具,而是单单的要么蠢,要么有其他原因。
比如恩情,比如抱负,比如对汉室的忠诚。
罗朗当然不会认为这四人都是心系汉室,才会在皇帝陛下刚出现时,就眼巴巴去投奔。
若这四人一致认为皇帝陛下才是能结束天下战乱的明主,那他的努力,到底有多少用处?
孔瑾就当没看见罗朗心中的动摇,又开始谈起益州官场其他人其他事。
比如他曾惊鸿一见的李昂可单为诸侯,比如在战争上计谋比他还强些但内政不怎么擅长的元士,比如内政上的一把手刘初,比如有奇策的郑直,比如忠心耿耿看人极准但就是有些迂腐的王宣……这些都是他到了益州之后,交情较好的人,也是他真心认可之人。
其余武将,他接触不多,但付风父子和李昂叔侄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更别说无论当谋士还带兵打仗皆是当世公认一等一之人的司俊本人。
他们这群人说不定随意拉一个出来,就能辅佐一方诸侯割据,有些人甚至本身就具有君主的气质。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