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朗瞠目结舌:“什么?”
罗逡道:“不日,我就将启程前往成都。你母亲已经在收拾行李。我今日就是来通知你的。对了,孔瑾你留下也罢,扣留也罢,千万别伤害他。留下他,将来你投降的时候,好歹留有一丝余地。”
罗朗忙道:“我当然不会杀他……等等,父亲,你说什么?你和母亲要去哪?成都?”
罗逡义正言辞道:“我罗家世代公卿,我父亲和大哥都为汉室忠臣,我从小就受他们熏陶,要匡扶汉室。虽我不如父亲和大哥,但也是陛下的臣子。我本就不同意罗家背叛汉室,只是若汉室名存实亡,那谁逐鹿天下也无所谓。既然陛下安然无恙,我自然要为陛下效力。”
罗朗看着自家父亲正气凛然的样子,整个人呆滞中。
罗逡一甩袖子:“此事只是来通知你,全我两父子之情。你是否要扣留为父,皆由你决定。但为父要说明白,无论我在哪,心里都是向着汉室。”
罗朗讪讪道:“我怎么可能扣留父亲……父亲,现在罗家乱成一团,你要投靠陛下,也别选现在啊?”
罗逡凛然道:“正是现在,才是投奔陛下的最好时机。陛下现在正缺人,若晚了,能帮得了陛下什么?为父不才,但去给陛下当个郡守还是没问题。”
罗朗扶额。
虽说他父亲不比大伯,但地方官怎么可能当不来?若父亲真的跑去成都了,他难道真的要父子成仇?
不,等等,他还没想要要不要自立呢!
罗逡丢完一堆话之后,保持着正气凛然的姿态和神情离开了,留他儿子在那里傻乎乎的站着,好似还没回过神来。
待走出了院子之后,罗逡转身就去了妻子房间。
“怎么?说完了?”方夫人笑眯眯道。
罗逡用袖子擦了一下汗:“好像骗过去了。”
方夫人道:“我们并不是骗他。本就是打算去成都的。”
罗逡灌下一杯蜜水,道:“是啊。”
既然罗家不可能成功,他至少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儿子。
最差的预想中,只要他投奔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看在他的面子上,或许能为他留下罗朗的性命。哪怕关罗朗一辈子,他至少有个可以把儿子救出来的念想。
而且,儿子被关押被流放,他还能护得住孙子。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也不能毁在家族手中。
所以罗逡没有被他父亲选择继承人,不一定是不聪明,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太“自私”。
比起罗家这个大家,他更注重自己的小家。
在罗逡看来,其他人关老子屁事,妻子儿子好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什么世家,只要老子和儿子够厉害,分分钟又是一个世家。
在以家族为重的世族中,罗逡这想法真是离经叛道不合群。
罗逡有些担忧:“你说咱儿子会不会把咱两关起来,不准我们离开?”
方夫人微笑:“不会。他不但不会,还会助我们厉害。因为他也知道,罗家获胜希望渺茫,不希望我们受到伤害。”
“但我们走了之后,儿子在罗家会很难做吧,他们肯定会更加不服……”罗逡一拍大腿,“哎哟,这不是更好吗?最好把儿子排挤在家族之外,让儿子心灰意冷。以儿子脾气,肯定是隐居或者远走,即使不投奔陛下,罗家做什么,都和儿子无关了。”
方夫人点头:“正是这个理。”
夫妻两美滋滋的收拾细软,准备择日出发。
……
罗朗则陷入更大的迷惘中。
本来他就不看好罗家,只是他必须背负罗家。现在连父母都不支持他,他觉得,迟早要完这个迟早,只有早,没有迟了。
更让罗朗无语望天的是,第二天,他最好的朋友吴孚向他辞行。
“孚决定去投奔皇帝陛下!”吴孚目光炯炯,“以后若是战场相见,请勿手下留情。”
罗朗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这话真是耳熟。
呵呵,能不耳熟吗?昨天才听他爹说过。
罗朗问道:“子辅为何突然决定?”
吴孚摇头:“孚不是突然决定。父亲早已经决定,只是认为贸然投靠没有功劳,正率兵扫平于泽凉州余部。没想到魏周言行不一,说是辅佐汉室,实际上有自立之心。趁着父亲扫荡凉州之时,夺了父亲的地。父亲决定直接率兵前往益州,我也该出发了。”
吴孚劝说道:“如今陛下大势已定,嘉飨为何不行动?”
罗家嘴角扯了扯。
难道他要说,罗家想自立吗?
虽然他和吴孚交好,但罗家暗地里的谋划肯定不会被外人得知。或许一些同为江东世家豪门的人会知道一些,但吴家还算不得世家,他的谋划也没有告诉吴孚。
吴孚虽不知道罗家打算,但隐约猜到了一些:“难道是罗家有人不愿意投奔陛下?唉,你和我不同,你还要照顾这么大一家子。以前羡慕你罗家势大,现在觉得,家族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吴孚和罗朗太熟悉,说话也没顾忌。
他道:“干脆你和我一起离开吧。别管你那一大家子,带走伯父伯母就好。你好好劝说,伯父伯母肯定会依你。”
罗朗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父亲和母亲已经决定投奔陛下,昨日与我辞行。子辅若要去成都,可与我父母同行,也算有个照应。”
这下轮到吴孚瞠目结舌了:“什么?伯父伯母都要离开,你还不走?究竟谁是你亲父母?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