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注意到一路上地势越来越高?我们一直在往大熊山山顶走,那里有一棵很高的杉树。父皇他并不傻,在得到消息后他一定会猜到我的意图,天亮后必有禁军来搜山,杉树附近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黎明时分,天空终于放晴了,几乎所有人都出了一口长气。
八千禁卫军数目虽多,但若想搜遍这大熊山无疑是大海捞针,真找到承启怕也只能替他收尸。文宗对着地形图几乎盘算了一夜,此时已拿定主意,指了几个地点命诸都值守带人去搜查,自己则坐镇金帐静等消息。
端睿带来的消息被这位建宁皇帝一力压了下来,这并不是说他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实在是此事太过严重,在一切都未水落石出前,他的任何决定都会带来可怕的后果。文宗坐在金帐中,再一次细细看了一遍大熊山地形图。登基十七年,大小事情也见过几件,这种骨肉兄弟之间为了皇位争斗的事情也并不陌生。文宗轻轻摇了摇头,他替承煦感到悲哀。虽然此事的主谋是他的母亲,但承煦必会因此受到牵连……
※※※
似是受刺客事件的影响,文宗的金帐附近驻守着两千禁军,京师附近尚有两万驻扎,可谓防守严密。
承煦带着五十余名卫士,骑着马急急而来,在未接近金帐却被守卫的禁军拦下了。
自然早有人报给大账内的文宗:“陛下,礼国公来了。”
“让他在帐外候着!朕就先不见他了。”文宗轻轻叹息一声,心中也有几分黯然,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有哪一个做父亲的愿意看到儿子被卷入这种事中来?!
“遵旨。”
距文宗的金帐不过半里。
承煦和他的属下都已下马,身后的一批侍卫与禁军正在僵持中,承煦正不明所以,远远的却看到承康骑着一匹黑马驰了过来,他心里大喜,忍不住高呼:“三哥!”
“四弟,父皇说不想见你。”承康在他面前停了马,同情的望着似乎还不知情的弟弟。
“为……为何?!”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承煦的手不由抓紧了马缰。
承康叹了口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看着承煦瞬间惨白的脸,索性将话说的更明白些:“萧妃的主意,已经传到父皇耳中了。”
话音未落,承煦已跌下马来,声音极度惨烈:“我便是来告知父皇此事的啊!三哥!三哥!看在小时的情分你带我去见父皇!我……我要跟父皇解释啊,三哥!”
承康想了良久,才十分为难的开了口:“你随我来吧!只是父皇是否肯见你,还要看你的运气。”
一众人来到了金帐附近。
承康下了马,先去和文宗禀明此事。片刻后又出来,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摇了摇头。承煦此时早已命人将麻绳缚住自己手臂,泪流满面的跪在尘土中,不敢抬头看金帐一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
将近午时,一个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终于从金帐中走了出来,在承煦面前站定。凭着那双金黄色的鞋子承煦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他连忙抬起头,睁着已经哭肿的双眼哑着嗓子泣道:“父皇……”
文宗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跪在黄土中的儿子,还未及开口,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羽箭又急又快,竟准确的射中这位建宁皇帝的眉心。
39.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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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在金帐中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的忧色直接反映出他内心的焦虑。对于这位建宁皇帝来说,储君的失踪是并不亚于黄河决口的大事,而黄河决口古已有之,自有中书省去翻出诸多旧例处理,此事目前却只得他独自去思索。
承康静静的陪在一边,摇曳的烛光下,文宗的发色更显花白。承康忽然发现,他的脊梁也不再似记忆中那般挺拔魁梧,虽然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是后宫中诸多女子争先恐后奉承讨好的那个人,但他无论面容还是身姿都已经显出一名老人的疲态,真是岁月不饶人呵。
文宗停了脚步,目光落在三衙刚刚呈上的京郊猎苑大熊山地形图上。承康随着他的视线扫了过去,一副很细致的地形图,将众多小路、山势、水脉一一标出。文宗已经看了这副图足足有半个时辰了,那专注的神情似乎想从这副图上找出承启可能会出现的地点。承康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大熊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况且山林密布地势崎岖。纵然有这样一副地形图,但要想从这茫茫一片树海中找到一贯养尊处优的储君,又谈何容易!
京师平时驻守的禁军大约三万,文宗得到消息后便调动了八千余人,集结在金帐二里之外,专候天明搜山,显见得承启在他心中的分量极重。
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攥成了拳,承康一直清楚文宗对承启的偏爱,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亲眼见到父亲焦虑又是另一回事,哪怕他是和自己血浓于水的兄长。承康心中暗暗有些不服,这些年来承启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目光中的焦点,自己这个亲弟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乖乖的听他义正词严的教训。也许从没有人真正拿自己和承启相比吧?甚至是父亲母亲……承康幼时曾不止一次为此掉泪,他们已经习惯了承启的优秀,习惯了承启这名储君为他们带来种种惊喜。呵……一个完美的储君,这天下的百姓大约也都如此想罢?既然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认可,那么何不索性做一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承康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