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今日酉时请去潘楼酒店,等候大驾光临。”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杨衡看看时辰钟,现在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中年人的一番话正说进了他的心坎里。这许多日来在朝堂上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那些士大夫们有自己的交谈方式,他这个初入朝廷的官员虽然目前十分得皇帝宠信,却是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什么话也插不进去。就拿今日审案来说,皇帝的决断也只肯跟陈绛一个人讲。他这个陪审的审了一圈结束,却发现自己连为什么要审这个案子都不清楚。
这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令杨衡心中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审案审案,案情自然该越审越明,但看下午的架势,皇帝竟是要陈绛把它审成一桩糊涂案!疑团越来越大,疑点越来越多……杨衡盘算了许久,苦笑着将手里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随即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既然阴谋不是冲自己而来,那么去见这人一见又有何妨?!
酉初时分,杨衡也不带书童,独自一人如约来到了潘楼酒店。
他这样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建宁朝京师有着开国时便传下的规矩,酉时宵禁,酉时三刻关城门。百姓们宵禁时若在外面溜达,被士兵发现就少不得要一番审讯。杨衡现在虽有官职在身,违反宵禁禁令的事传到御史耳朵里,参劾的本子也是少不了的。
杨衡却不甚在意这些,他胆大妄为惯了,一向不爱将这些条条框框放在眼里。酉时的潘楼酒店早就关了门,杨衡刚刚走过去,酒店门却吱呀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眼睛自里面望了望,便听到吕姓中年人的笑声:“杨大人果然好胆识!”
杨衡不肯与他搭话,入了潘楼酒店,早有一辆青色篷顶的二轮马车停在一侧,中年人比了个请的手势,杨衡也不和他客气,刚上了马车坐定,便立时被人捂住了口,眼睛也被蒙了个严严实实。
杨衡猝不及防被人按倒,情急之下慌忙挣扎了两下,却感到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手劲奇大,一双手钩子似的紧紧扣着他的要害,竟是半分力气也用不上,他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是个练家子,自己反抗也只是徒劳,便松了力气示意妥协,这才感到束缚着身体的力气一松,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
只听吕姓中年人笑道:“此举乃是不得已,全为谨慎之故。我家主人吩咐下来,小可不敢不从。只是要委屈杨大人了,等见了主人小可再向大人请罪罢!”
马车缓缓动了,京师这几年路面修得平整,除御街外,全铺了红砖做路面,木制车轮压在上面也听不到半点声音。驾车人显见也是训练有素的家奴,仅靠缰绳便将马车驾驭的十分平稳,只在车子急速转向的时候杨衡才会感到车身轻微的摇晃。马车行走的时间越长,杨衡心中越是惊心,原本还想依靠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判断曾走过哪些小道,但显然对方也早已虑到了这一层,车身四周竟似垫了棉花一般。看来这一次,自己还真是有些大意了。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杨衡感觉马车速度逐渐放缓,接着眼睛和嘴巴上的蒙着的布也被人摘了下来。马脸中年人的那张脸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得罪,得罪。”
杨衡揉了揉已经酸麻的手腕,心里只觉得窝囊万分,却也无奈,只得讥讽道:“贵府的待客之道倒还真是新奇。”
便听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先生多有得罪,勿要怪我为是。”随之马车的车帘便被一双手掀开了,一个身着华服细眉大眼的年轻公子正站在车下,见杨衡站起来,连忙伸过手来搀扶,口中还嘱咐道:“先生请仔细脚下。”
杨衡见此人如此殷勤,倒不好再拉着脸了,也忙随着下了车。吕姓中年人在一旁笑吟吟的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主人,杨大人,哦不,杨先生远来辛苦,且请上座!”
那年轻公子便携了杨衡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声赞好,又笑道:“果然久闻不如一见,先生的书在下全是读过的,一心要想先生请教,这才莽撞了,万望先生看在下求贤若渴的份上,千万恕罪!”
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倒把杨衡弄的糊涂了,待那公子一说完,他连忙抽出手,躬身道:“在下杂学浅见,不敢当贵主人盛赞。却不知贵主人尊姓大名?”
那公子与中年人对视一眼,中年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那公子却笑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便是当朝庆国公李承康。”
“啊?!”杨衡一惊,连连后退几步,“你,你现在不是正在环庆主持大局吗?!”
承康摇头笑道:“这且先不去说他。今夜酒宴有个规矩,我要与先生把酒论文,因此不谈国事。”说罢,他转过头去,向身后几人招手笑道:“我这还有几个不成器的陪客,希望先生莫要嫌弃。”
便拉着一个站的离二人最近的少年笑道:“这一位在京师是赫赫有名的纨绔,唐家老三,姓唐名谦的。”
那少年笑嘻嘻的打了一躬,笑道:“在下家里虽是做小本生意,但先生若去在下的铺子里买货,却是可以不要钱的。”
他这么一说杨衡才明白这就是京师第一大商唐家的子孙,京师的茶叶铺子竟有八成都是他家的,还兼做丝绸书馆的生意,买卖商铺从南往北铺的极大,几乎全国各地都有他家的银号铺子。
他还不及回礼,一个长相讨喜目光精明的胖子走上前来,将唐谦推到一边,口中道:“就你小气,那点买卖也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