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摸自己头发的老爹,想了想,对羊入虎穴的小道士还是不放心,往回走。
老魔继续嘀咕:“没有我的指示,你是进不去结界的,如果硬闯,只会被弹回来,是我儿子也不能开外挂。”
老魔的声音很低,龙游当然没听见。他只是不出老魔所料地被透明的结界撞得鼻青脸肿,流星一样被弹回来。
老魔抽出腰带,绑了昏迷的儿子,往外拖。
幸好孙子们都被隔在外院,不然继老魔之後,龙游的为父尊严亦要荡然无存了。
结界里的花园里,四季百花砸堆生,高高矮矮,离尘而生的植株,茂盛灿烂,离奇,却好看。奇珍异兽徜徉其间,却在两人走过之际,气流一荡,就化为氤氲消失。在两人离开的身後,重又凝聚。
舒城有些恍惚。
和尚笑:“是不是觉得此身也似幻象,也许我们不自知,肉身消弭後,灵魂不过如这些华美的假象,须臾散,须臾聚,没有什麽分别?”
舒城深吸一口气。
和尚伸出手,看著一只小鸟停驻到他手心,他五指一合,翠鸟只余了千万丝翠缕,长长短短漫漾。“至少,我们比看到的这些有活气,能行动,有思想,可以左右这虚幻的‘永生’……”
“永生?真的有……有永生吗?”舒城是不信的,万事万物恒永的只有变化。满天神佛尚要五百年历劫一次,何来永生?
“虚影是影,幻相成相,即已不存在,亦不存在破灭,和人世间认为的‘永生’有何区别?”和尚声音里不复方才对著老魔的生气,满是空灵无际的疲弱厌弃。
舒城皱眉,并不大懂。
“你不会想走了吧?这已经是你选择的结束。”和尚问。
这不是舒城以为的结束。但是已经走不了,他会选择留下,陪著龙游,和他们的……孩子们。虽然没有明确去想,这确是舒城心里的答案。
“大师呢?”舒城问。
和尚无奈地勾起唇角:“既来之,则安之。我知道我这具虚幻的实体,是他从虚无之境拉回来,离了也只能消散无痕,不过是他的执念。”
“大师的执念呢?”舒城问。
没有回答。
爱是执念,恨是执念,去是执念,留是执念,相处是执念,相爱是执念……事无两端不立,情无互往不深,即已明执念,又何必无视执念,不肯安放执念?
1.9
发文时间: 1/27 2012
两个人在院中,左右不过喝茶看书下棋散散步,面面相对,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但是和尚没有放人走,舒城住得自在。
两个人各看各的书,偶尔交流几句心得,你来我往辩几句机锋,倒也惬意。
和尚没了法力,功体残缺,动不得武。舒城练剑,他便在一边看,说不上指点,只想到什麽便说几句,对舒城却有不少助益。
忘虽泰半忘了,但人终究是那个人,纷涌的前情旧事,不动声色地藏在身体某处,不经意便出来冒个头。
和尚问发呆的小道士:“想什麽?”
小道士摇摇头。
脸上虽然没什麽表情,但是和尚猜出几分,似笑非笑地弯了眼睛。
小道士红了脸,生硬地道:“这里很好。”
“哦?”和尚摸摸清凉自在的光头,“日日陪著我,不嫌无趣?”
小道士收剑入掌心,站到和尚面前,皱了下眉头,用他自己的话说:“清净,没人打扰,很好。”
和尚唇边细细的笑纹慢慢漾开,额头一点朱砂分外鲜红,他瞅著小道士说:“多谢你这几天陪我,你若想出去,我不会阻挠,这时节,人间又是一年了吧。”
小道士想,他们一家本来就是为了请和尚一同去镇上过年才来的,不知道和尚说的出去,是出院子,还是出地穴?再出去,却是除夕都怕要错过了。想起人间的热闹,不爱热闹的小道士不由也有几分向往了。
外面,确实闹翻了天。儿子们集体抗议,到底走不走的?长辈们不走,他们准备自行先组队去了。
老魔一个劲地原地转圈。
龙游忍不住拍案:“爹,我们进去看看?”
“……唔。最多被打回来。”老魔自言自语。
仲平笑眯眯弯了眼睛。
“怎麽?”舒因对出去见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潜在焦虑的。
仲平摇摇头:“我们且等著吧,道长既然能在小筑住这麽久,料想肯定请得动和尚。仲轩,去叫你二哥吧,可以出发了。”
仲庭拉住仲轩,对仲平道:“大哥怎麽自己不去?二哥素来最听得大哥的话。近来,不免生分了些。”
仲平张了张嘴巴。
“今天肯定去不了。爹和爷爷好几天没见著道长和大和尚了。”仲宴无聊地看著面前一堆人,他坐在高脚大椅子上,两只脚荡来荡去,他的膝盖上趴著乱爬的一堆弟弟们,他正拿著糕点茶水喂他们。
仲宴的话是什麽意思,大家当然知道。讪讪散去。
“五哥,带我们去二哥的莲花池吧,那边香香好睡觉。”仲宴朝仲恩伸出手,仲恩抱住他。本来在仲宴膝盖上的小触手们纷纷绕上仲宴的手脚,爬上仲宴的肩膀。
仲恩带著一堆弟弟往仲荣的住处走。
仲荣住处的活水和和尚院子里的水一脉,花也是一脉,小触手们掉进水里,各寻了一朵香喷喷的莲花,爬进莲心,莲花自动合拢花瓣,是最好不过的睡床。
这里的莲朵不是一般的莲花,长年在这魔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