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一等,沈思辰这一副委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薛洛璃赶紧退后一步伸出双手,在他与沈思辰之间隔出一个安全距离,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广陵城你骗我离开,此其一;诓我你法力尽失,此其二;凌宗主瞒你在此,此其三。”
这还有一二三?!
“你你你等一下。”薛洛璃急吼吼打断沈思辰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四五六七八,“凌澈骗你也算我头上?道长这一口黑锅砸下来真是防不胜防。”
“若不是你的意思,凌宗主何以欺瞒我,他明知我……我……”沈思辰似是着急又想到什么羞赧之事,声音越来越大越发颤抖。
凌澈和白修羽赶到的时候,首当其冲撞入眼帘的便是白日还亭台花丛鸟语花香现如今千疮百孔满地狼藉的院子,以及站在院子里像是起了争执的沈思辰和薛洛璃。
凌澈暂时顾不得去思考沈思辰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路从门口走来受到了极大冲击,借着银星月光昏黄角灯左右审视着惨不忍睹的局面。
凌澈临走时曾有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卧房院子,因此天宸殿弟子听到里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即使察觉不对劲也不敢靠前,只能匆匆忙忙去往白修羽住处通知凌澈。
凌澈接到消息时也没想过竟是如此惨烈,他当时思忖着顶多是薛洛璃耐不住性子又砸了什么瓶瓶罐罐罢了。一路上还与白修羽谈笑风生,寻思着搪塞之词。
结果薛洛璃根本没有给他留下解释搪塞的余地。
现实远比想象更丰富,简直是叹为观止。
白修羽也受惊不小。亲眼见到薛洛璃当真在天宸殿,白修羽对当年一直跟在凌澈身边的这个少年印象仅是年少轻狂行事怪异,最终闯下无法挽回大祸。夜色中薛洛璃嬉皮笑脸而眼神防备的模样和当年那个横行霸道少年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白修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还是一样的胡闹。
凌澈瞠目结舌走近薛洛璃,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胸口不停起伏手指微微颤抖,露出难得的失态神情。
“………”凌澈张嘴几次竟都说不出话,索性垂眼深呼吸理顺了气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洛璃拆房子的本事见长了。”
薛洛璃看到凌澈白修羽出现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清醒过来,一下子蔫了。紧盯着凌澈一路走过来脸色由绯红转苍白,又从苍白转乌青极为精彩,薛洛璃眼神也跟着飘忽不定最后干脆翻到天上去。
听到凌澈语气不善,薛洛璃先是心虚地把头扭过一边哼哼,越想越不服气责任一个人扛,又转过来争辩道:“这个臭道士偷袭我!”
闻言原本气急败坏恶狠狠盯着薛洛璃的凌澈把目光全投向了沈思辰,倏忽展颜嫣然一笑道:“沈道长漏夜前来,凌澈待客不周。道长再恼凌澈也好,何必拿这些死物撒气呢。”
凌澈话里藏刀,薛洛璃再迟钝也听出他心情不好,躲到一旁不敢再多话。沈思辰忆及方才因失了方寸竟在天宸殿内大打出手,扔瓦砸石,有损玄灵城声誉不说还折了凌澈的颜面,心下十分后悔羞愧难当面颊泛起红晕。
想他一直行事端正风恬月朗,今日不知将规矩礼仪君子之道忘在了何处。
“凌宗主,是在下失礼了,多有得罪。”沈思辰连连致歉,神色拘谨。
沈思辰羞愤难当,凌澈语气不善,白修羽见状赶紧出言打圆场:“澈,沈道长一路辛苦,还是进屋再说吧。”他转而又对强装镇定的薛洛璃道:“你带沈道长先进去吧。”
白修羽此时的柔声细语如林籁泉韵,薛洛璃如蒙大赦拔腿就跑。
凌澈缓过气来才觉得刚刚语气过于生硬了,失了世家风范,白修羽一言既出他也顺势下了台阶,思虑片刻重新挂上一副笑脸,道:“是我考虑不周。沈道长请先进去吧,我着人收拾一下便来招呼道长。”
沈思辰见他怒气稍减如往日般随和,松了一口气连道三声对不住,这才跟随白修羽一同进屋。
凌澈看了看这满院子的碎石断壁花叶凋零,顿觉头疼,两指捏了捏眉心骂道败家流氓。唤来了侍从,原想着人稍作清理但细想又不是立时三刻能够整理清楚,而屋子里还有一个大麻烦需要解决。
想到此处,凌澈便让侍从传话一切安好,任何人不得私下揣测,以安定人心。
…………
沈思辰与薛洛璃相对而坐,薛洛璃不知从哪抓的一根狗尾巴草玩的起劲,头也不抬。白修羽坐在两人之间略显尴尬,只能时不时与沈思辰交换互相安抚的微笑,今夜之事实让人措手不及。
凌澈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幅尴尬的场面,连白修羽这般水泽万物的性子都缓解不了的气氛着实少见。
四人都在,凌澈也不避讳,索性开面见山道:“今日是我诓了道长,实在抱歉。原是因为道长与洛璃之间的过节不小,怕再生出什么枝节才没道出实情,请道长见谅。”
沈思辰摇头道:“不敢,凌宗主顾虑乃是情理之中,原是我冒昧唐突了。”
白修羽倒是有疑惑未解,道:“沈道长去而又返,如何知道薛公子就在天宸殿。”
沈思辰道:“凌宗主滴水不漏我哪能知道?只是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何处可去。才想着向凌宗主请教他可能的去处,谁知正巧遇上凌宗主去了膳房做糯米圆子,我才寻了过来。”
白修羽忍不住打趣道:“我原是沾了薛公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