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传出来,不那么真切,她却肯定自己听清了……

她哭得开不了口说话,只点点头,用力地点头……

从十六岁来到他身边,从不曾违背过他任何的话,唯一的一次,便是考研……

那是她的心魔,是她的关卡,是她冲不破的网……

如今,心内那一声琴弦的波动,轻而易举便瓦解了那个关卡,解除了魔咒,撕毁了网,她依然是那个听他话的清禾,他要她怎样,她便一路陪同,和郭锦儿、穆川、姜渔晚等等人,都没有关系……

她甚至可以忽略他心中所想,忽略一切外界的声音,她都十分明白,他们是最默契的一同走下去的伙伴。

她亦不想去猜测他的内心世界,因为,她就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存在着……

而那个世界,不管是哪一种性质的世界,都只有她和他,她比谁都清楚……

“明天就去登记?”

他的唇微微地动着,触着她的手指,热热的,软软的,有什么东西一直窜到心里,心尖上也痒得厉害,她收回了手,渐止了哭泣,点头。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要再瞎说什么保护我的话,我是男人!”

她没说话,心底却有声音在说:不会了……因为,什么都放下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手指在她脸上那些疤痕处一一抚摸,末了,手又钻进她衣服里去,摸着她光洁的皮肤上那些细细的粗糙的印记,终是忍不住掀起她的衣服来看,那些青紫的淤痕再一次暴露出来。

她的脸渐渐红了,到底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和坦诚,扭动着要遮掩,他皱起眉来,“真丑!以后怎么带得出去!”

她倒是笑了,泪光闪动中,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皱起的眉,她在他身边的日子,从来就没美过,再丑一点又何妨?

“擦药了没?”他真是难得的享受,她什么时候这么摸过他?痒痒的,不舍得离开她的指尖。

“嗯,有开药。”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了。

“我给你擦擦!”他站起身,去她的箱子里找药,一找还真给找着了。

“不擦!待会儿洗澡又得重擦!”她从云南回来就躺着,还没沐浴,总觉得一身都是灰尘。

“那你洗澡。”其实他想说的是,那我先给你洗澡,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不敢如此造次……

她忸怩着不愿意,他火了,“脏死了!别把新换的被子睡脏了!要我把你扔进浴缸里吗?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想起来了,曾经某个夏天,不肯洗澡的他,被她几乎剥了个光,然后一桶冷水淋上去……

那,还是不要了吧……

她一身酸痛,没那个力气和他打架……

她老老实实起床,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她的睡衣上,也飘出来野菊花的清香,淡淡的,很怡人。

“躺下。”他指指床铺。

“……”她坐着,“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啧!”他不耐烦的样子,“小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就你这身板!脱了还没我大,我还能对你怎样?”

“……”她无语,脱了没他大那是历史了……是她十六岁的时候……现在已经过了快九年了!九年时间,绿豆可以变成小笼包了……

最终还是被他按倒在床上,就算是小笼包,也是有尊严的,她遮遮掩掩地趴着,把小笼包暂时藏着,任他从背后把衣服掀起来。

清凉的喷雾喷在背上,他还给轻轻地揉着,房间的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淡淡的药味。

床垫很软,枕头很柔,洗完澡之后的身体轻松无比,她趴在床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渐渐变得模糊,包括云南的一切,包括付真言付真真,包括记忆里剧烈的咳嗽声……

最后,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给她揉完背,他才发现她睡得很安稳,于是轻轻地抱了起来,翻个身,再给她接着擦,躺着的她,仍然是一马平川的样子,只是那些伤痕触目惊心,让他不断在脑中勾勒她如何受伤的画面,心痛之余,却也没有功夫想其它,只轻柔而来利落地把她全身都喷了药。

那晚,他没有回房间睡觉,坐在床侧看了她许久,她的刘海这几年都没剪,已经长长了,垂在脸颊两侧,将她的脸完美地烘托成一颗杏子的形状,如她自己所说的,确实有了点点肉,脸看起来稍稍圆润了一些,不过,在他眼里还是那么瘦,给她擦药的时候,身形更是瘦小得让人心疼……

他今晚注定失眠,就这么看着她,他甚至还在怀疑这一幕是否是真的,轻握着她的手,轻触着她的唇,那属于真人的体温传来,他才会说服自己去相信。

叶清禾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的睡眠了,好似卸下了一副重担,轻轻松松地,如同躺在云朵里,飘飘忽忽,温暖舒适。

只是,这一朵云会漂浮多久?

下一个雨天来临之际,便会变成雨点落下去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剧烈地下沉,脚底是黑暗一片,忽然,她又乘坐在车里,那车也在一直下坠,最后一声巨响坠落在地,一直血手抓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付真言,满脸血污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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