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南虽是连连有胜,却也不免损伤不小,传本王令旨,命文氏、姚氏、雷越门、夙一派、四方城,此五家立时带上各自兵马,即刻增援大军!”下方的内侍垂手一一谨记,旋即自是领旨而出。
旁边北堂戎渡听了,心中一动,转念之间,已是明白了北堂尊越的用意,这五家乃是南方先前投靠而来的势力当中,最为强力的五个,北堂尊越此令一下,一来是要用其带兵增援补充兵力,从旁助战,以便减少北堂氏大军的损失,二来却是要借机消耗这五家的实力,最大程度地降低南方有可能的不安定因素,此消彼长之间,日后自会稳稳将整个南方控制在手里,此等一石二鸟之计,虽是挑明之后,看起来简单,却运用得再合适不过,北堂尊越向来这样铲除隐患于无形、用人先防人的手段,何止老辣?为君之道,不过如此,北堂氏政权建立以来,势头蒸蒸日上,随着麾下实力大肆扩张,北堂尊越也已逐渐有所变化,不复当初,明显越发深沉了些,古来伴君如伴虎一说,确是再贴切不过了,已不能依旧将其当作曾经的无遮堡堡主看待,而是应当明白对方已是伏威天下的不世王者……北堂戎渡心思百转之间,却听见北堂尊越继续出言道:“……如此,挟眼下我军大胜之威,可趁机推进,尽快将南方余众收服。”
北堂戎渡闻听此言,便开口说道:“如今南方已有近半落于父王之手,归于麾下,既然如此,朝廷何不布散德政?此时正是严寒酷冬之际,先前大军破城之后,则施以劫掠,城中百姓难免衣食不得维持,冬日里必有冻饿致死之事,父王不如下令让专人负责赈济,也好让百姓平安过冬。”其实北堂戎渡此举,一来是因为他虽然并非善人,但在某些可能的情况之下,倒也不吝于救拔大量无辜之人的性命,但更重要的是,这等善待百姓的举动,可以显示出北堂氏政权的怀仁一面,先前暗中许可前线将士洗城的行为,虽然是为了激励士气,更快地攻下对头的势力,同时也是为了体现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势,用以震慑天下人,无可厚非,但眼下既然攻破之处已归于朝廷,其间百姓也已经是北堂氏麾下的子民,若不善待,任凭大量百姓因被兵卒掠走家财而冻饿致死,就不免显得苛酷了些,容易激起人民的不满,并且也会导致其他还未归属之处的百姓反感抗拒,落下个暴虐不仁的恶名,甚至被敌方用以制造不利于己的舆论,因此如今就该当体现出朝廷优柔怀仁的一面,以便拉拢人心,这才是王者之道,也给天下人看看,汉王其实并非是一味暴虐苛厉之人,如此,也无形当中给人以更深一层的考虑。
但简而言之,北堂戎渡此番出言提议,其中种种,深究其缘故,背后其实也是因为北堂戎渡亦隐隐有着自己的一分私心打算,无他,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博出一个‘仁心厚德’的名声而已,这名声之事,说起来有时候似乎飘渺虚幻了些,但若是作为一个上位者,却往往也是需要这么一层面纱的……北堂尊越听了北堂戎渡的这一番言语,也正是合了他的心意,于是便笑道:“说得不错,本王也正有此意。”随即传旨下去,令相关部门负责此事,诸臣见状,不免自有一番颂德之声,却见兵部尚书上前一步,又道:“禀王上,除前线大捷之外,臣尚有另一事禀报。”北堂尊越闻言,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漆得光滑黑亮的蝶纹木案面,抬了眉道:“……讲。”兵部尚书立时道:“好教王上得知,此次随军报送至京中的,还有两人,乃蕃业城城主于蓼海的一双儿女,前时于蓼海在战中兵败身亡,城破后,家眷近百人尽数被俘,唯子嗣之上,倒只有一子一女而已,军中不知如何处置,因此便派人送至王京。”他说着,顿了一顿,又接着言道:“……如今这姐弟二人,微臣已经带来,眼下正在宫外,等候王上处置。”
其实这兵部尚书虽是这般说,但其中这话里话外真正的意思,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精明之辈,略作思索,就已猜出了八九分来——说什么不知如何处置?不过是表面的堂皇说辞罢了,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于蓼海的家眷统统一刀杀了也就是了,却偏偏留了这两人送到了京中,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因为这于蓼海的一双儿女,必然是倾城之色而已,因此才会被献入京都,而在所有人看来,身为王者,对天下美人自然可以任取任求,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之事。
北堂尊越听了,不觉有些好笑,目光在下首北堂戎渡的位置上掠过,却见北堂戎渡只是一双凤眸中现出一丝狡黠之色,但笑不语,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北堂尊越见了,心中不由得一哂,于是身体微微向后,靠在螭龙雕花大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哦?那便带上来罢。”
此言既出,待过了一阵,便有御前侍卫带着一对年少的男女进来,那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青丝在两侧梳成双鬟,穿一身象牙色的衣裙,纤腰楚楚不盈一握,肌肤十分白嫩,眉目如画,果然有出尘倾城之姿,身边一个少年的年纪似乎比她还要小一些,大概不超过十四岁,黑发雪肤,清秀以极,实是金童也似,只比当初年少时的沈韩烟略微逊了那么一丝,较之其姐,竟是更要美貌些许,这一双姐弟站在一处,有若明珠生晕一般,难怪要被送来京中。
然而诸臣见了这一双绝色的姐弟,却也并没有如何多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