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幽沉下来:“这么多年以来,韩……他筹办的这些东西,不知道有多少都填了北堂陨,若不是他这样暗中资助,只怕北堂陨一干叛党也没这么容易有那等局面……当初孤去过那秦湘楼,只怕就是一方面聚敛钱财,一方面为那北堂陨收集京中各种情报……”
北堂戎渡想到这里,越发恨恨,不觉用力拍了一下书案,谷刑深深一躬,道:“属下今日过来,就是前来向爷复命,自从前时爷吩咐下去,属下便调动教中人手彻查此事,如今已将清单上的各处产业全部抄拿,一一登记在册……还请爷过目。”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双手递上,北堂戎渡接过,翻开略略一览,既而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就令谷刑退下了。
那厢牧倾萍与北堂戎渡分开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宫中,她啜了一口宫人送上的香茶,面上似乎神色不定,在想着什么,须臾,忽然唤进一个自己从娘家陪嫁进来的贴身侍女,道:“你去,请孟淳元孟大人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说。”侍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牧倾萍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却从荷包里取出一枚小小的温润玉牌,用手摩挲了一下,然后紧紧攥在手中。
三百四十八. 暗流
谷刑退下之后,北堂戎渡拿起那本册子,重新细细看了一遍,他一面看着,一面不时抿了抿唇,神色好象一下子冷漠了许多,脸色有些难看地盯着手里的册子,在一双眼睛紧紧攫视着上面墨字的同时,原本俊美无波的面孔上已经逐渐流露出愤郁的颜色,此时一个随侍的贴身太监见北堂戎渡神色难看,正阅览着谷刑呈上来的册子,便轻手轻脚地上前将已经凉下来的茶水取过,就欲换上新泡的,一时拿着茶杯才想退下,突然之间,却见北堂戎渡勃然大怒,额角的青筋微微涨出了凸迹,紧接着用胳膊一把横扫过书案,随即才‘啪’地一声将手里的那本册子狠狠地用力甩在了案上,怒意满脸道:“……混帐!……混帐!……竟敢这样对孤!”
北堂戎渡这么突然横臂一扫,顿时只听‘哗啦’一声响,书案上原本摆放着的一些东西便都被北堂戎渡在雷霆之怒下,一把统统扫到了地上,笔墨纸砚等物掉了一地,墨汁也淋在了地上,溅得星星点点,顿时一片狼藉不堪,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远处伺候的几个人心脏齐齐一滞,见北堂戎渡突然发怒,立刻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也不敢抬头去看个究竟,而那随侍的太监也是浑身一颤,立刻便抖擞着身子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须臾,才微微抬头偷觑向前方,见北堂戎渡脸色冰冷一片,眼内有复杂之色,却并没有再继续发怒,用一只手扶着案面不言不语,胸口微微起伏,那太监是跟在北堂戎渡身边久了的人,见此情形,这才定一定心,回过了神来,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轻细地试探着问道:“……殿下?”
“……孤没事。”北堂戎渡冷冷挤出一句,他毕竟不是寻常的毛躁年轻人,身为大家出身的子弟,他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这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北堂戎渡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对着自己贴身伺候的人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他这么一吩咐,那太监一听,忙答应着,立刻连起身也不曾,就那么跪爬到案前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一地的狼藉,略远处站着的几个太监则微微低着脑袋,垂手肃立,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上一下。
一时北堂戎渡稍微缓下了脸色,这才手里捏着那本薄薄的册子,冷声说道:“好个韩烟……他这么多年以来在孤身边,不声不响他就私下一点一点地置办了这么些产业,攒出了家底,十多年来所挣出的银子岂是小数目?统统都进了逆贼手里,助其成事!……把孤当成傻子!”
北堂戎渡说着,脸色近乎铁青,内侍连忙道:“殿下且息怒,气大伤身。”北堂戎渡一拍书案,冷冷哂道:“当初那等事都经历过了,当时……现在孤还怕什么伤身!”一面说着,一面几乎咬牙切齿:“如此瞒着孤行事多年了,竟然不露多少端倪,实在是让人心寒……想当初孤也不是对他置办私产的这些事情半点也不知晓,只不过却当他弄些私房攥在手里,也有底气,因此从来不曾查他,这倒好,他却……混帐!”说到这里,北堂戎渡又怒了起来,但他终究还是头脑清明,没有再添怒气,心中却渐渐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此时太监已经把地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又飞快地擦净了地面上被溅到的漆黑墨汁,北堂戎渡似乎怔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被摔在案上的那本薄册,想了想,忽然就叹了口气,道:“也罢了……”
北堂戎渡说着,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他整了整衣冠,走出书房,外面早有内侍在等候,见北堂戎渡出来,忙过来服侍,扶他上乘舆,北堂戎渡稳稳端坐其上,沉声道:“……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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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处东宫前的官道修缮得极为宽敞,四周并不能看到普通人在此游荡,偶尔来往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东宫属官以及一队队身着甲胄,手持银晃晃兵器的侍卫,乃太子左右清道率,是为太子直属的亲卫,负责东宫警戒之事,自从前时真南山刺驾一事之后,待到北堂戎渡平安返回上京,东宫之中的巡逻警戒便越发森严起来,任何人想要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