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罢。”
虚灵子看着桌上之物,迟疑片刻,道:“齐王殿下,贫道曾见晋王殿下江州造梅、庆州献象,似乎对这位……并非一时起意轻薄。殿下如此越俎代庖,晋王殿下未必领情。”
齐王哈的一笑,声音仍是那般薄淡冰冷,道:“梁惜这个浑小子,他懂得什么?辛辛苦苦讨了几个月欢心,得了甚么好处?温柔殷勤,百无一用。只有吃到嘴里,才是真的。”手掌一挥,示意不必多说。
虚灵子只得扶起屈方宁,执杯喂他喝下。屈方宁心知不是好物,却也抗拒不得。入口无色无味,只是冰凉异常。齐王在旁淡淡道:“半杯够了。第一次药性偏重,喂多了受不住。”
屈方宁兀自在想:“什么药会受不住?”忽然全身一激灵,那条冰凉的酒线,竟已顺着下行之处,缓缓燃烧起来。一时喉咙、胸口、肚腹,次第灼热。酒线径直往下烧去,连小腹、肚脐下也有一团热意缓缓燃起。
这般经历从未有过,他自然半点不懂,心中还在琢磨:“怎么这么热?”忽觉虚灵子抱在自己腰上那只手,隔着一层衣服,犹自感觉鲜明,忍不住就想让他抱紧一些。这个念头刚刚生出,自己被吓得心中一紧:“我在想什么?”
虚灵子见他药水刚刚入口,脸颊已经泛红,也不禁一怔,道:“这药当真厉害。”
齐王闲坐桌边,似乎百无聊赖,闻言道:“此物名字甚好,‘花间一壶酒’。一杯下肚,任他甚么三贞九烈,也要如饥似渴,春情荡漾。”看向床上,嘴角一动,道:“灯下看美人,fēng_liú靖长官,这是何等快事?过了今夜,晋王不知要如何感激我。这杯谢媒酒,大约是跑不脱了。”
虚灵子不置可否,将屈方宁放了下来。屈方宁一离开他的怀抱,便觉一阵空虚。心知不妙,忙默运天罗总诀,吐息同调,心意共鸣。少顷,人境渐渐合一,胸口热意渐散。正待循序渐进,真气运行至小腹,陡然呼吸紊乱,心脏空空地跳了起来。他心中连声祈祷:“祖宗,别来!”可惜体内气息不听使唤,身上倏然一冷,好似寒冰地狱,手足四肢却炙热如沸。那冰火之症,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作起来。
这一下可真叫无计可施,全身忽冷忽热,疼痛煎熬,连动一根指头也不能够,更毋庸说运功顽抗了。连带着那“花间一壶酒”的药力,也宛如海浪破堤,汪洋肆虐起来。光这冰火相交的威力,已是不能抵抗,何况还有烈性春药夹杂?刹那之间,控制力全失,泪水顿时流了下来。
虚灵子听他呼吸混乱之极,一看之下,眼角都已潮红,还道药力太重,揽过他的背,将他上半身扶在床外,脸孔朝下,示意他吐些酒出来。屈方宁体内正是火炼寒冰,哪里能够张口?
齐王见他呼吸粗重,满脸绯红,眉心一动,道:“你给他喝了多少,怎地浪成这样?一会儿洞房花烛,晋王要是死在他身上,我那弟媳找上门来,可归你应付。”
屈方宁身上虽然难熬,神智却清明无比,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犹自不解:“为什么要死在我身上?”目光扫过自己,不禁全身僵硬。
一袭深红色锦绣喜服,轻罗千褶,长摆如云,团团绣着鸳鸯戏水图样,正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
第15章 天罗
御剑信步出门,见青石桥上人声寂寂,夜色中只剩下几个零散小摊。远远看时,只见一个淡黄衫子的人影,正在伞摊旁认真地挑选着甚么。摊主打开一把,他便客气又抱歉地摇一摇头,那个慎而慎之的态度,简直不是挑伞,而是挑媳妇了。当即在桥下唤了一声:“朱少侠。”
朱靖立刻手忙脚乱地遮住伞摊,道:“喻……大当家,你好。”
御剑见他举止怪异,心里一笑:“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都有些莫名其妙。”走上桥来,正巧那摊主举着一把伞,没好气地说:“红的就这一把了,你看有没有你要的那两句话吧!”
朱靖窘迫异常,连忙掏钱道:“多谢,多谢。”御剑目力过人,见那伞上绘着烟波小舟,题的是:“惆怅无因见范蠡,参差烟树五湖东。”即揶揄道:“这伞是要拿来送人么?”
朱靖怔了一怔,道:“不……不是。”看着伞面,神色郁郁,似乎并不怎么合心意。
御剑只道他这条不归之路,走得有些心事重重,也没怎么在意。朱靖低着头,道:“喻大当家,我师父今晚就到了。前日相救之事,师父已经知闻,说到时一定要登门道谢,请客做东。不过……我们没什么钱,要是地方简陋了些,还望你莫嫌弃。”
这样的大白话,御剑最是喜欢,拍了拍他头,笑道:“不碍的。我们早些年在山上茹毛饮血,甚么都吃得下。”
朱靖在他手掌下微微一动,抬起眼来。御剑见他这模样,显然是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下,问道:“想说什么?”
朱靖又酝酿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你跟少东家……”说到这里,又卡住了。
御剑这可猜不出了,示意:“嗯?”
朱靖握着剑柄,手指松了又紧,低声道:“是不是……亲……”
御剑见他一张脸憋得通红,实在不晓得有甚么话如此难以启齿。忽听桥下传来一个更忸怩、更害臊的声音:“朱……朱公子!”却是晋王梁惜到了。
朱靖举目一望,见梁惜独自一人从岸边赶来,身边一个随从也无。他吃了一惊,道:“晋王殿下,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