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笑了笑:“好,明天还有课呢,家主大人。”
裴楚真的开车去了大学城。晚上七点半,市中心全是下班回家的私家车,没开多远就堵在了路上,半个小时的车程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到那家店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两人点了一堆东西,巫赫吃得很专心,但真正进嘴的并不多,大致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似乎没什么食欲,看着裴楚,道:“我出去买包烟,抽一根就回来。”
裴楚见他神情很自然,也没有阻拦,只叮嘱了一句别抽太多,自己一个人留在桌上继续吃东西。
来上菜的服务员经过他的桌子边,跟隔壁的服务员小声说着:“哎呀,下这么大雨,等下怎么回去。”裴楚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夹杂着闪电,到处黑乎乎的一片。他心一沉,起身结了账,给巫赫打了个电话,亲切的女声提醒他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一股凉意顿时把他从头浇到了尾。
裴楚找餐厅的前台租了把伞,直接冲进了暴雨里面。大学城附近他都很熟,这家店的马路对面就是便利店,但是便利店里根本就没有巫赫的身影,问收银员,收银员说刚刚的确来过一,买完烟就走了,没有停留。
这下子裴楚是真的有些慌了,又冲进雨里。路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耳边全是雨砸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昏暗的路灯的光也被切的一片模糊,只有马路对面的那家蟹黄堡的红色招牌格外显眼。他绕着这附近找了一圈,喊了几句巫赫的名字,都被掩盖在了雨声里面。
裴楚在马路边上的花坛处停下,手有些发抖地掏出手机,又打了一遍巫赫的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但裴楚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到隔壁屋檐下的昏暗处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红点,似乎在抽烟。
裴楚几乎是直接冲过去的,在看清楚那人的脸之后,忍不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恨不得打他两巴掌,压着声音怒道:“不是说让你早回来吗?”
巫赫似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抱歉……”
裴楚这才看清楚巫赫的样子,他几乎浑身都s-hi透了,刘海紧紧地贴着额头,衬衣透出了肌肤的r_ou_色,脚边已经有了四个烟蒂,神色也不太对,裴楚只看一眼就看出来了,巫赫恐怕到现在才从那场死亡里面回过味来。
他跟那个被他叫做“老爷子”的男人之间,说到底,也不像他自己想的那样淡薄。
裴楚有些心疼,又想骂他两句,有些粗鲁地抹了两把他脸上的雨水:“你是不是傻的,装了一天不累吗?”
巫赫又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有些茫然地看了裴楚一眼,靠在了那家关门的店铺的卷门上:“先等雨停会,我们……”
裴楚收起伞,把他从门上拉到身边,在哗啦啦的雨声用力地抱住他。两人的身上都差不多s-hi了,体温直接透过薄薄的布料重合在了一起。巫赫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脸颊贴着裴楚的肩膀,似乎再也没法像白天那样说出“一点都不难过”那样的话,发着抖靠在裴楚怀里,半响没有动静。
“你真是……”裴楚叹息一声,侧过头轻轻吻了一下巫赫冰冷的太阳x,ue。巫赫咬了一下他肩膀上的r_ou_,很快又主动松开了裴楚,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已经正常了很多,拉住裴楚的手:“好冷,我们回去吧。”
裴楚撑起伞,把烟递给他。巫赫摇摇头,拒绝了。
两人挤在同一把不太大的伞里面,又被夏天的雨水淋了个透。巫赫一直拉着他,小孩子似的,上了车才松开,一个人靠在车窗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裴楚开车回了自己家,飞快地洗了澡换了衣服,还熬了一点姜汤。但晚上十点左右巫赫还是发烧了,一下子烧到了三十九度,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裴楚给他打了退烧针,额头上敷上冷毛巾,他在药效下很快就睡着了,但是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在做梦,眉头紧皱着,偶尔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裴楚就这么坐在边上看着,心里难过得厉害,又无计可施。
眼前这个发着烧说着胡话的年轻人,从今天开始,肩膀上就背起了无数人的命运,必须收起所有的天真和脆弱,要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勇往直前。
裴楚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头,被他用力地抓住了手,嘴里碎碎地念着他死去的兄长、父亲和祖父,然后念着裴楚。裴楚隔着被子拍了拍他,轻声哄道:“别怕,安心睡吧,还有我在。”
巫赫翻了个身,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呼吸却慢慢平稳了下来。
裴楚用右手小心地拿过来他已经充好电的手机,把震动调成的静音。就连生病的时候,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信息传到他的手机上来。邮件、短信、资料传送,关于内鬼的名单,关于蓝野霖的行踪,关于巫老爷子的死亡,关于股权的再分配,关于巫母目前的病情,光是预览就有整整两页。裴楚一个一个地点开看,再一个一个地代替巫赫适当的回复,在打开蓝野霖的那份资料里面,目光突然一顿,落在了一个熟悉的名词上面。
蓝野霖三天前通过一次长达半小时的电话,对象是一台座机,已经确认那台座机是j大医学院的某个实验室,实验室的名字叫l-02。
裴楚记得这间实验室,那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