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尽是安安与钟皓天还有他三个人相处的生活画面,他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拥有了家的意识。那个空空荡荡的房子没了家人,只是一栋没有意义的旅馆,那里只有充满了他们生活的回忆才叫一个家。车窗外,飘进半枯的梧桐落叶提醒着深秋已经到来。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陆励成抬头,看见屋子黑洞洞的。以往只要他深夜加班回家,钟皓天都会给他留一盏小灯亮着方便他开门。他曾认为自己可以独立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牵绊。现在看来,人都是一样的他也无法免俗。习惯了有人关心陪伴的日子就不愿回到这样清寡的生活,就好像那片从未正视过的光明乍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温暖后,又骤然消失的冰冷比寒风更刺骨。刚摸出钥匙开门,突然陆励成感到脚边一团白色的绒毛围着他蹭了几下。
病房中鸦雀无声,只有不时病人的咳嗽声和陪夜家属的鼾声响起。钟皓天在安安身边,盐水慢慢滴入安安一直沉睡着。他突然想起也是这样孤寂的夜里,他独自睡在病房中当时他刚动完手术仪器都还没彻底拿去。没有尝过绝望味道的人,是无法想象那种滋味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身体又难受的翻江倒海,就在这时是安安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要重新站起来走下去。抚摸安安的头发,手掌接触肌肤时滚烫的热度让他心急如焚。这烧退了些,只是一些。他害怕安安再细菌感染又烧起来,又担心他有并发症。
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最后一个家人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前安安、母亲和他生活在一起。虽然当时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一家人在一起总是会有希望的。母亲带着安安,他回到家见到这副画面就觉得再大的事都会过去的。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他顿感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再要生活下去的动力了。
‘安安。’钟皓天无声地拨动唇畔,手紧紧握着孩子的手。
他不想再品尝失去的绝望,比死亡更可怕的便是重要的家人的别离之苦。最大的绝望,就是你无能为力。那是一生无法释怀的伤痛,即使以后重新生活那个伤口也不可能愈合。你会带着这个伤口直到死亡,徒留遗憾。对母亲的离世,他虽不说却是他最深最刻骨的痛。所以,他再也不能面对这样的痛。听到母亲离世的噩耗时,当即就晕死了过去。晴天霹雳都无法形容他那时的情景,这个世界上从此就剩下他独自一人。没有人能比父母更爱自己的,家人的存在就是一个人活着的力量。
妈,你要保佑安安。钟皓天眼眶里盛满泪水,望着孩子的睡颜想到母亲在的时候最疼安安,她一定会保佑孩子的。此刻,他多想念母亲在的日子有家人在身边该多好。
不知怎么,钟皓天耳边忽然出现幻听是那首他和母亲还有安安最后一次去郊外踏青时饭店里演奏的。他不知道名字叫什么,但是曲调舒缓而平静如淡蓝色的月光洒满大地,星光闪耀在他们头顶照亮了天空。他都记得那时,他们坐的位置和座椅的样子还有点的东西,他点了牛排、母亲是意大利面而安安则是个儿童套餐里面还有小番茄他扔给了自己。尽管那时离婚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可是他们依旧很开心。现在他身边只有安安了,如果安安消失不见的话,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好好的一家三口,只留下他一人。
忽而悲从中来,钟皓天眼泪不断往下落。他现在要的生活,只是简单而已。没有失去过的人,是无法体会这样的幸福的。回家有安安嬉闹的笑声,每天对他报备幼儿园的趣闻。在公司,他踏踏实实得工作赚钱把安安抚养长大。那些虚幻的名利,在失去过最真实的痛之后变得一文不值。
安安的烧还没退,钟皓天害怕得战栗。他惧怕夜太过漫长让安安在黑夜中备受病痛折磨,又生怕太阳升起安安的烧依旧退不下来。冰火之间,钟皓天心力交瘁。他只能不断握着安安的手陪着他,眼泪沾在睫毛上让他视线模糊不清。
夜,是和白天不同的世界。
当夜落下,一切变得不同。
陆励成第一次抱着失而复得的米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梦中是他还有钟皓天还有安安其乐融融的模样。
第二天的会议提前了一个小时展开,本想短消息给钟皓天问孩子的情况可是又生怕太早,钟皓天可能会小睡会儿打扰他的消息。陆励成决定让会议尽量不要拖延太久,早些下班去看他和安安。偏偏这次会议极其重要,总公司都派了人过来。陆励成打起精神以最饱满的态度对待这次会议,不断详细介绍他这次拟定的方案和可能出现的问题而针对的应急措施。roy在主位上听得连连赞许点头,会议在他满意的笑容中结束。
“elliott,下午陪我见下洋华公司的许董事。”roy的口吻一向不容拒绝,看陆励成沉默犹豫挑眉道:“怎么?有私事?”
“不,我只是在想下午是不是还有客户要见。”陆励成立即掩饰道“应该没问题。”
“嗯。这次见面比较重要,客户那儿也不能得罪你自己处理好下午两点就出发。”听到答案roy才满意点头笑着说。
回到办公室中,陆励成立即给钟皓天发了个短信询问安安的情况‘皓天,安安退烧了吗?’
过了许久,钟皓天一直没回短信。陆励成的心立刻揪了起来,难道安安的烧还没退?他又心焦得再次发了短信‘皓天别急,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