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之下,万佛静坐,金光弥漫……
至深处,佛音靡靡之地,面容沉静端庄的僧人穿着一席素色僧袍手握念珠,盘坐空中,闭目喃喃。
头顶无尽的红绫之中奔涌出y-in阳交融的混沌罡气,红色绫海寸寸碎裂,飘零漫天,座座大佛凝聚起的万里佛光被压灭了,金光萎靡败落,僧人们的神色都露出了惊慌。
释尊口中喃喃停了下来,他抬起了头,望着那即将破碎的秘阵缓缓转动着手中念珠。
一众红裟古佛也凝重地望向了高空,挺拔的身影踏碎了西天,飘零的无尽红尘仿佛涛涛怒焰伴着魔物犹如天地主君的身形一同而来。
红衣古佛面带决绝地一个个冲天而起,释尊照旧平静,缓缓地念着当初那句舍欲佛偈,阵法未断,释尊扔在诱那魔物入玄机,“如火盖干薪,增长火炽燃,如是受乐者,爱火转增长,薪火虽炽燃,人皆能弃离……”
水无峰听着那数只苍蝇在耳边嗡鸣似的恼人之音,眼眸里露出了冷意,陷在他怀里的风阳野看着他隐约的烦怒,才清亮起来的眸子又慢慢渗入了红芒……无峰……
水无峰感觉怀里空下来,诧异地一低头,怀里的人又不见了……他抬眸便隔着万佛看到了自家道侣出现在了释尊身侧,万众之佛针对于他竟然没人拦阻那单薄身影。
愤然的怒意和胆战心惊的恐惧瞬间都被撩拨起来,水无峰握紧了长刀,周身混沌罡气比方才更凶狠肆虐……才说了要听话,怎么转头便敢独自涉险了?
魔性奢欲和佛性冷寂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中一闪而过想要废了风阳野此时修为的想法……没有丝毫修为才可能永远老老实实趴在我怀里是吗?
怒意促生着狠辣,风阳野苍白虚弱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出来刺痛着心脏,打断了他脑中强烈的占有yù_wàng,薄怒也都跟着消解了。
他神色缓和下来,担忧之下只剩下疼惜和后怕,不能伤害阳野……小家伙已经够听话了……是怕自己听了别人闲言碎语离开他是吗?水无峰心脏微微有些疼,再兴不起其他念头……要傻的话,心肝儿你再傻一点好了,傻到只知道乖乖地粘着我,什么都不用会想、什么都不会做……
佛偈还未念完,释尊朗朗之声便断绝了,珠子落地滚动的声音传入耳中,应对魔物的一众古佛转头看去,瞧见释尊手中念珠已经断开,佛珠洒落了一地,一个眸子宛如血红琉璃的青年修士紧紧扼住了西天佛祖的咽喉,一字一顿满身杀意:“你再对他胡言乱语……我就要你西天化墟、魂入牲身……”
释迦看向他,被拿住要害却面不改色,转眸看着这奇怪修士的眼睛,像是早有准备,语气平静无比:“怕了是吗?你可知道,你于他……不过是鹊巢鸠居……”
“你说什么?”风阳野顿了一下,混沌的神志被一句话搅得颤抖不安,杀机都松散了不少。
“他放不下的痴恋……当真是你吗?你值得吗?”
水无峰紧盯着风阳野,看到释迦似乎对小家伙说了什么,他心肝儿的脸色慢慢变得奇怪起来……他心中咯噔地一声,此佛尤善诛心,就算风阳野神志混沌也不一定能不受诱导。
“我现在……可以保护他……”风阳野懵懵懂懂地收紧了手指,释尊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幽沉似乎早已堪破世间所有玄机:“尘世爱怜多痴枉,放下吧……”
“我不信……”风阳野用力摇着头,竭尽全力抗拒着释尊话语中的寒意,佛祖浅浅一笑,幻阵入心,风阳野看到了一座坍塌的大殿,魁伟的人影坐在殿中,旁边是几个俊美的少年,魔物似乎怀念着什么,对着空气癫狂地喃喃:“我不会忘了你的……不会的……”
风阳野瑟缩了一下,收回了手指……水无峰癫狂颓废的样子让他心脏疼得要碎掉,“十二……”
“他如癫似狂是为了别人,裂魂折磨了自己千古是为别人,寻那些少年亦是为了怀念那个别人……还看不出吗?他此生痴恋早已葬于无尽岁月前,你不过是又一个他怀恋亡人的替代……”
惑人心智的声音和眼前情景一并敲打着心脏,风阳野眼中的红芒消下去,气势也不见了,呆呆地迷失在幻象中,释尊眸中腾起笑意,转眸看向前方时,瞳孔却是一缩……万众古佛竟然没挡住那魔头一时三刻。
水无峰执着滴血的长刀,身后是无数的古佛残躯、血雨腥风,他双眼闪动着两种光芒,脸上带着寒气森森的笑容,踏碎西天的气势犹在,压迫到了释迦一人身上,把此佛掩盖的天罚溃伤全部逼了出来,万佛之祖亦露出了此刻狼狈。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那一佛一魔的声音叠加着充斥着让人畏惧的威压,那时之事他也才想起不久,荒古略知情况的次灵主都已死于魔物自毁的浩劫……释迦一个十几万年后修成的次灵主怎么会知晓刚才提及的那些事情?水无峰看了一眼迷失神志的道侣,动用灵力把他带入了怀中,轻抚着那张陷入迷茫的面孔,面带焦虑:“阳野乖,你看我一眼,你信我的是吗……”
释迦坐在一边,捂着肚腹之间的溃伤,鲜血染透了他一身素裟,不过抬首依旧是那蔼蔼佛相:“圣君……你真的放不下吗?你爱的人早已死了……放过他吧……”
水无峰眼中闪过了怒意,随后却是汗毛直竖的森冷……他恍惚间发现,释尊似乎比他们以为的要更加心智可惧,这拆天秘阵,这话语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