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
“我……杀过一个孩子。”
赵毅风心下大惊,和江玉树在一起这么久,江玉树很少说到孩子,而且还是他亲手杀的。
“那个孩子才两个月。”江玉树看着他,手指向自己,失笑:“我杀的。我杀了那个孩子。”
赵毅风只觉得他的笑让他心痛。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中忽然迸发的是火——
火在最炙热做汹涌的时候,那是焚尽一切的无情,剩下的是毁天灭地,体无完肤的——悲痛!
“那个孩子才两个月。还未成型。”江玉树淡定了眉目,平静无波,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个孩子的娘亲深中蛊毒,诞下他,他就有危险,一出生就面临着剧毒和残缺;孩子的爹是个很俊美傲然的人,可是他有权势,却不能给孩子一个名分,所有的人都不会接受那个孩子。”
赵毅风眼有心疼的看着他,没有插话,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静静聆听。
“天下不会接受那个孩子,只会说那个孩子是怪胎。他的父亲母亲一开始就不愿那个孩子的爹娘在一起。那个孩子不被世人接受。”
江玉树笑的春暖和煦,细细摩挲手里玉箫,波澜无惊:“后来,为了不让那个孩子背负一出生就带有的残缺和不堪,也不让他面对世人奇异的眼光,他的娘亲便寻了我,让我给他一碗红花。我做了。”
“那个孩子的娘来告诉我,那个孩子没了,可是他却不开心。他每日都能梦到孩子的哭声,夜不能安。”
他轻阖了眼眸:“赵毅风,你可知道?江玉树这一生杀过人,可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可我却没有想到我会对一个孩子下手,那碗红花啊,像极了生命流逝的色彩。我没见过那个孩子一面,却了结了他的性命。”
“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残忍。”
心疼和怜惜像一张网将赵毅风牢牢网住,直叫他透不过气来。
“据那个孩子的娘亲回忆,那个孩子死掉流的血蜿蜒了一地。那样一个无辜的生命,你说他要是知道是我了结了他,会不会恨我?”
他转头凝看他,轻轻问:“赵毅风,你说那个孩子会恨我吗?”
赵毅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伸手拥住他肩头。
“与其生下来残缺得不到欢乐,没有自我的活着,提前死去大抵是最好的办法。”
江玉树微微颔首:“我也是这般想。”
“所以我用红花了结了那个孩子,没有一点犹豫。”温润剔透的声音:“那个孩子只活了两个月,就被我用红花杀了,我……亲手杀了他。”
赵毅风紧紧搂着他的肩,从喉间艰难的溢出声:“玉、树。”这不该你来承受,不是你的错。
“那日,我看着他娘给他做的衣,也看到那红艳艳的血。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心痛、无奈、绝望,却又不得不做。我想你明白的。”
那种感觉,万箭穿心!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任性。”
“我知道,人活着就不是为了自己,可我还是愿意给那个孩子一个解脱,也给他娘亲一个解脱。”
“在经历了家破人亡,仕途无望,双目不明,亲人离世后,我知道我不能是以前那个温和孱弱的江玉树,我信奉人定胜天,所以我要与天斗!”
“上苍将我打入万丈深渊,我便爬出深渊——活出自己的天地!”
江玉树眉目舒展,浅笑温润。
他看着赵毅风,缓缓道:“我江玉树不信天、不信地、不信佛、不信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也相信事在人为。傲世天下的路我陪你走,我知道千百年后,你我的名字都不会随风游走。”
赵毅风一把拥住他。
沉默一刹,一声怜惜而又满足的喟叹:“认定你是我此生最值得的事。”
蹭着他的脸颊:“玉树,你可知,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多大的痛和苦我都能忍受。最怕的就是……就是……”
回应他的是沉默。
低头下看,怀中的人早已疲惫浅眠。
温柔一笑:“玉树啊……”
这就是他认定的人,坚毅傲然,不屈不败。
有时,轻柔风易折断,
有时,刚毅冰火难消。
命运不曾爱他,给他万般磨难,他依旧是那抹傲然天地的樱红。
赵毅风发现有时不太懂江玉树。
很多时候江玉树都可以浅浅一笑,浮生逍遥。
可一旦退却温和,便是胜过其他男子的坚毅不屈傲然决绝,这种品行可以支撑他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锋芒一旦显露,他人不能及。
不枉他——七年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造反。
累死我了……
第153章 2016/08/25--153--21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贰壹章:江月见重山
(上)
[一、逃亡危机]
塞外黄沙,苍茫长夜,野云万里,樱红染血。
一行三人在北璃境内取道北上。
风沙渐浓,春意盎然樱花烂漫远去,马不停歇已到天倾与北璃边界。
眼看残阳荒凉,夜晚将来。
江玉树修长的手指指着羊皮地图,分析当前局势。
“此刻我们应该是在北璃和天倾南部边陲的交界处,马上进入‘一线天大峡谷’,出了峡谷就是‘拉布拉荒漠’,步入天倾国界。清玉早已暗点给贺先生送了消息,东齐大军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赵毅风沉寂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