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除了呆在书房里,就是跟着伊丽莎白去枢密院,听那帮大臣们吵来吵去,表面上是为了英格兰的利益,实则都是先考虑了自己,听得多了,她也明白了些大概。
如果要保住新教在英格兰的地位,作为信仰新教的女王,伊丽莎白必须尽快结婚,生下继承人,王位才算是稳了。但跟谁结婚也是个问题,外国王子不行,会有使英格兰被吞并的危险,国内贵族也不行,会加剧派系斗争。
不管他们吵得多厉害,伊丽莎白始终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等他们吵完了,再漫不经心地给一个含糊的定夺。
江心言知道,这是一种制衡手段,对内安抚贵族领主们迫切希望她结婚的心,对外则用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西班牙和法兰西互相牵制,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是用结婚生孩子来稳固地位,而是如何使英格兰变得强大、富裕起来。
忽然就有些心疼伊丽莎白,高处不胜寒,没有人会懂……
“不错,有进步。”赞赏地点头,投去一瞥。
“只是有进步嘛?”抬头,对上一双盈满温柔笑意的眼,心跳停了一秒。
“不然?”
“要表扬,要奖励。”江心言觉得自己胆子又大了些。
深邃的蓝眸里卷起碎花细浪,一缕流光划过,折s,he出眸底渐深的笑意,“好,要什么样的奖励?”
“我……”
张了张嘴,江心言想说还没想好,留着这个奖励,但是被进来通报的侍卫打断了后面的话。
“陛下,塞西尔大人求见。”
神色微僵,拧起眉,轻浅的温柔如泡沫般消失在她平静似水的瞳眸里,声音染了几分肃气,“请他进来。”
“我先走了……”识趣地起身,想要回避。
“不用。”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按住了她的胳膊,遂投来安抚的眼神。眼看那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进来了,江心言只得无奈坐回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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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塞西尔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在了书桌上,朝里推了推,“玛丽-斯图亚特带着法军突破了利思堡的围困,‘公理会’失败了,这是苏格兰领主们的求援信。”
他暼了眼如坐针毡的江心言,没有理会,已经习以为常。
猩红色的火漆纹章封住信纸,如鲜血般刺目浓郁,里面的内容大抵能猜到,伊丽莎白暼了它一眼,用小刀裁开漆封,随着白纸缓缓展开,潦草的字母像催命符咒一样映入眼帘,晃得她头晕。
目光扫过信的全部内容,大致是描述他们要对抗的并非苏格兰的合法女王,而是讨厌的法兰西人,为那些来自欧洲大陆的野蛮军队做出的烧杀抢掠之事而感到愤怒,请求英格兰给予军事援助,一起赶走法兰西人。
而读到最后一段,她微蹙的眉拧紧了几分。
——如果我们向您的父亲呼吁这一切,他一定会全力保护我们,继而统一两个王国,这也是他的宏愿,请您作为您父亲真正的女儿,给予我们支援。
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从江心言的角度瞄过去,能看见伊丽莎白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丝毫起伏的波澜,只是下巴微动,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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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的纸张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揉捏成琐碎,呈抛物线状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击中塞西尔的大脑门,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掉在地上。
这动作把江心言吓了一跳。
平静的眸底浮起一丝戾气,咬着牙:“很好,这些人很好。”
“陛下?”
忐忑不安地等着答复,有几分心虚,因为信是他写好后再交给苏格兰领主誊抄的,只是为了让女王同意英格兰参战。
可他不明白伊丽莎白为什么如此生气。
捡起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信纸,展开,前面没什么异常,跟自己写的差不多,而最后一段……
“好一个‘作为您父亲真正的女儿’,看来苏格兰的领主们十分了解我,对吗,威廉?”声调上扬,y-in鸷般森冷犀利的目光夹杂着寒意扫过男人低垂的脸庞,令人发颤。
空气瞬间凝结,塞西尔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大骂苏格兰那群蠢货,也不知道改改就抄了上去,这样直戳伊丽莎白的痛点,根本就是激将加威胁,更妄想让她同意出兵支援。
曾经被贬为私生女的伊丽莎白,最在意关于身份的认同,她一直强调她像父亲亨利八世,是他真正的女儿。
塞西尔捋了把卷毛胡子,镇定道:“陛下,阿伦伯爵毫无领导才能,眼下的情况我们除了军事干预没有别的办法,‘公理会’的领主们也是情急之下才会……”
“然后我就会头脑发热出兵苏格兰,去参与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争。”冷冷地出声,是愤怒到极致的平静,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
“参战是陛下和您的顾问们深思熟虑的最终结果,并非一时意气用事。”面对女王的震怒,塞西尔毫不畏惧,他有这个底气。“这相当于给了您向苏格兰派遣军队的理由,是领主们请求您支援他们抵抗法兰西的暴虐势力,没有人会认为您这是侵略,也没有人会说您是在推翻另一个合法的女王的统治,这样的请求无可非议,您完全可以答应。”
沉默,低气压将偌裹得密不透风,没有一丝轻微喘息的余地,伊丽莎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