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了灯光。
周晨抬头,谢晓宇手里拿着一杯水,他低头,轻轻放到他面前,同时小声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等你一起,我开车来的。”周晨继续看文件,用笔勾勾画画。
“你先回去吧,回家累了还可以躺一躺。”谢晓宇劝他。
“你在关心我吗?”周晨看着谢晓宇,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涩。
不过谢晓宇毕竟不是那种纯情少男,羞涩感很快被掩饰下去,他轻轻的笑着,撇嘴骂周晨:“真自恋!”
周晨合上文件,起身要走,看着谢晓宇柔声道:“就听你的!”
等他走后,谢晓宇才敢放肆的红脸。他摸着发烫的脸躲到前台后面,把脸搁在桌面上周晨给的那叠资料上,他不懂,周晨到底想怎样。
九月,夏城的天一下子含蓄了许多。
张柠开车把沈和安送到1174医院门口,沈和安跳下车,冲他挥手,转身向医院里面走,去做检查。张柠本想跟着,无奈沈和安不让。这次检查无误后,沈和安就要开始恢复训练了。恢复训练是个艰难的过程,关系着他以后的前程,不管是他还是张柠,都很紧张。
张柠刚把车开走,他刚刚停车的位置马上跟上来一辆黑色本田,副驾驶座上的季同愁眉苦脸的向赵阳抱怨:“我我我不喜欢,喜欢医医院。”
赵阳把车挺好,摘下安全带。季同也低头姿势别扭的取安全带,赵阳习惯性的探身过去,想帮忙,但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
季同费了一点力气才把安全带取下,他第一次时间拿出手机看,上面有个秒表在跑,他按停后,把手机举到赵阳眼前得意的晃:“快快快了7、7、7秒!”
赵阳咧着一口大白牙点头肯定他:“嗯,不错,有进步!”
季同自豪的翘起嘴角,完全看不出口吃和肢体不协调给他造成的困扰。
“他藏得很好。”季同他妈陈秀丽是这么说的。
赵阳没想过揭穿他,季同需要时间,他同样也需要时间。
只有到了医生面前,赵阳才能看出季同的紧张和慌乱。对于那些复杂繁琐的测试,季同想努力的做好通过测试,可力不从心,越是想做好,越是做不好。赵阳隔着玻璃窗看到他想把一个小棍子准确无误的插进一个小圆孔但因为手颤,一直插不进去,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旁边的女军生在耐心的鼓励他:“别急,慢慢来!”
赵阳拿头撞墙。
季同终于把圆棍插进圆孔,他长吁一口气,抬头寻找玻璃门外面的赵阳,看到他用头磕墙。他连忙低头,咬紧下唇,重新捡起一根棍子。
女军医的声音婉转温柔:“不着急,慢慢来,放平静。”
季同闭眼,不知道第几次跟自己说:“在加把劲,你要努力好起来!”他睁眼,努力的稳住想要颤抖的手,拿着棍子送到圆孔附近,插错了两次,第三次准备插入。
女军医让他再接再厉。
季同再拿起一根棍子,这次一次搞定。后面的测试,季同都是头两次不大行,但是第三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成功。
赵阳双手插兜站在外面看着,眼神也随着他的动作时而紧张时而柔和。
楼下一层,中年军医看完沈和安刚刚做完的体检报告,渐渐蹙紧眉头。
“恢复的不是很好吗?”沈和安问道。
中年军医摇头:“也不是,伤口恢复的很好。”
沈和安看着军医,等着后面的“但是”。
“但是——”军医一开口,沈和安就露出了然的浅笑。军医脸上的凝重被他这么一笑,也冲去不少。
“你后面的训练不能急,要慢慢来,我估摸着,得要个一年半载。”军医说的笃定。
沈和安一颗心沉下来,一年半载,等于提前向他宣告:“你只能退伍!”
画室新接了两名小孩,一个叫阿年,一个叫环环,跟王颢差不多大,阿年有自闭症,环环左手残疾。孩子送来时,安雅不大想接,张柠二话没说,主动揽下来。
阿年的厨师老爸差点当场给他下跪,而环环的爷爷奶奶也是感激的不行,隔三岔五的往画室送自家种的菜和水果。俩个小孩家境都一般,张柠只收了一半的学费。
环环画画没什么天赋,但贵在认真,不管教什么,虽然没办法一下子学会,但多加练习也能画好。阿年跟她恰恰相反,只要拿上画笔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按照常规来,但画的画常常让张柠和安雅吃惊。
因为他画得好,王颢自然而然就跟他亲近起来。不过阿年不能说话,王颢不爱说话,两个小孩凑一块,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因为王颢的缘故,小星也跟阿年熟起来,画室里常常出现这样的逗趣场面,两小鬼在一旁认真的画画,小星像个猴子似的在两人之前蹿来蹿去,咋咋呼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柠退出画室前,威胁小星:“认真点,不要乱跑,今天画完了才能回去!”
小星被他威慑住,刚刚向王颢方向跨出去的半只脚收回来。
他下楼喝水,看到安雅挺着马上就足月临盆的大肚子从办公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
“张柠,你看看这个!”安雅把那叠纸给他:“来好久了,早该给你了。”
张柠接过纸,第一页就是一个大logo标志,两个小天使,左边的侧身站着,右边的正面单身叉腰站着,世界著名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张柠惊讶的看安雅。
安雅颔首,示意他往下看。<